常常忆起旧墙上被风吹过的树影以及那灰暗的墙纹在夜影中泛起的一道道涟漪。
那面旧墙附近的空地,曾是我儿时的游乐天地。墙脚下是个挖得极为方正却不深的“储藏室”。伙伴们常常从那里捞起一两个土豆,正捏着疙里疙瘩的“战利品”炫耀时,便有一位苍老却严厉的老阿婆推窗探出头来,还未等老人家发话,我们早已扔下那可怜的“过冬食物”跑得没有踪迹;留下身后无奈依仗叹息的阿婆。年纪方少的我们,不曾厌倦地重复着这样的游戏,饱尝一次次捉弄人的满足与欢心。
可谁会料到多少年后,梧桐树下早已没有了那堵矮墙,没有了曾经方方正正的小“储蓄室”,以及可以掀开的作为“储蓄室”入口的木板。梧桐树下立着的我,呆呆地立着的我,早已忘却那矮墙下欢愉的缘由,当年嬉笑声却在耳边依旧。当年是多么企盼着望穿那堵矮墙,如今已不必。
那墙拆了,映着一张张笑脸,衬着一句句誓言,记录着我童年五味的那面灰黑的墙,拆了。
拆了“一堵墙”,对于他们只是“一堵墙”的墙,从而使路途开通了,院里的人便视野开阔了,然而,这对我,却是一个太大、太刺眼的豁口。我终于不用垒起一块块砖头去攀援;终于不用与伙伴们争论墙外的世间;终于面对面看到墙外来证明抑或是推翻曾经的猜想。可是,这是一道不该拆去的墙,它不仅仅见证了我懵懂童年的点点滴滴,更是梦想寄托的地方。
站在曾经的矮墙立着的那方土地,它的确封闭,却给予我们安逸与恬静。是啊,吵闹嬉笑的旧墙里的童年远比沉默的如今安恬得多啊。我曾经描摹的月夜下的树影,静静听着雨落,望着花儿开的树影,已经随着我的旧墙飘逝了。
我不知该长大太辛苦,还是幼时太安谧,已不笑的脸忆起当年的笑脸、洒满树影的灰墙时,不禁要踱步,从这头到那头,长叹:旧墙,你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