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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言·吾子》翻译

作者:张易萱  时间:2022-04-11 13:31:28

题解

本篇涉及诗赋、音律、五经、书传、事与辞的关系、闻见的作用等问题,以及孔、孟、杨、墨、屈原、司马相如、公孙龙等历史人物。但主要内容是讲为人处世、读书学习都应以圣人和五经为准则,要努力成为君子。

正文

2.1 或问:“吾子少而好赋?”曰:“然。童子雕虫篆刻。”俄而曰:“壮夫不为也。”或曰:“赋可以讽乎?”曰:“讽乎!讽则已,不已,吾恐不免于劝也。”或曰:“雾縠之组丽。”曰:“女工之蠹矣。”《剑客论》曰:“剑可以爱身。”曰:“狴犴使人多礼乎?”

译文:有人问:“先生小的时候喜欢写赋?”(回答)说:“是。就像小孩子学习虫书、刻符一样。”过了一会儿说:“大丈夫是不做这种事的。”那人说:“赋可以用来进行讽谏吗?”(回答)说:“(用赋)可以讽谏!应该讽谏了就停止,(如果讽谏了)不停止, 我怕不可避免地要变成劝说了。”那人说:“轻细的觳纱就要华丽。”(回答)说:“所以织觳成了侵蚀妇女劳动的蛀虫。”《剑客论》说:“剑可以保护身体。”(回答)说:“难道牢狱能使人讲究礼仪吗?”

点评:扬雄以为靡丽之赋,劝百而讽一,犹驰骋郑卫之声,曲终而奏雅,不已亏乎?故言“壮夫不为也”。

2.5 或曰:“女有色,书亦有色乎?”曰:“有。女恶华丹之乱窈窕也,书恶淫辞之淈法度也。”

译文:有人说:“女子的容貌有美和丑的区别,书籍也有美和丑的区别吗?”(回答)说:“有。女子讨厌的是有人利用脂粉化妆来冒充美貌,书籍讨厌的是有人利用华丽言辞来搅乱准则。”

点评:《论语·雍也》:“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2.8 或问:“公孙龙诡辞数万以为法,法与?”曰:“断木为棋,捖革为鞠,亦皆有法焉。不合乎先王之法者,君子不法也。”

译文:有人问:“公孙龙把数万字的诡辩之辞作为准则,这算准则吗?”(回答)说:“砍截木头做棋子,刮削皮革做足球,也都有准则呀。不符合古代贤明君王的准则的,君子不认为它是准则。”

点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准则,重要的是拟定“公共的准则”或“社会的准则”,扬雄以为这种准则就是“先王之法”。

2.9 观书者譬诸观山及水,升东岳而知众山之逦迤也,况介丘乎?浮沧海而知江河之恶沱也,况枯泽乎?舍舟航而济乎渎者,末矣;舍五经而济乎道者,末矣。弃常珍而嗜乎异馔者,恶睹其识味也?委大圣而好乎诸子者,恶睹其识道也?”

译文:读书就好比观山看水,登上泰山才知道群山的蜿蜒曲折,何况那些微小的土堆呢?泛舟大海才知道江河的浊水不流,何况干涸的洼地呢?不用航船就能够渡过大河的事,是没有的;离开五经就能够达到真理的事,是没有的。不吃正常的美食而嗜好奇特的食物的人,怎么见得他懂得味道呢?抛弃圣人的教诲而喜好诸子的学说的人,怎么见得他懂得真理呢?

点评:孟子曰:“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

2.10 山之蹊,不可胜由矣;向墙之户,不可胜入矣。曰:“恶由入?”曰:“孔氏。孔氏者,户也。”曰:“子户乎?”曰:“户哉!户哉!吾独有不户者矣?”

译文:山谷的小路,走不通;面对墙壁的门户,进不去。问:“那么从什么地方进去?”(回答)说:“(从)孔子那里(进去)。孔子,就是门户呀。”问:“先生是门户吗?”(回答)说:“门户呀!门户呀!我岂有不是门户的呀?”

点评:古有仪封人称孔子是天之木铎,今有扬子称其为道之门户。

2.12 或曰:“有人焉,曰云姓孔而字仲尼,入其门,升其堂,伏其几,袭其裳,则可谓仲尼乎?”曰:“其文是也,其质非也。”“敢问质。”曰:“羊质而虎皮,见草而说,见豺而战,忘其皮之虎矣。”

译文:有人说:“有一个人,说姓孔而字叫仲尼,进入他的家门,登上他的厅堂,靠着他的几凳,穿着他的衣裳,就可以说是孔子吗?”(回答)说:“(这人)外表上是孔子,实质上不是(孔子)。”“请问怎样认识实质。”(回答)说:“实质上是只羊却披着老虎皮,(但)是看见牧草就高兴,遇到豺狼就打颤,忘了自己(披)的皮是老虎皮了。”

点评:《史记》载:“孔子即殁,弟子思慕。有若状如孔子,弟子相与并立为师,师之如夫子时也。他日,弟子进问曰:‘昔夫子当行,使弟子持雨具,已而果雨。弟子问曰:“夫子何以知之?”夫子曰:“诗不云乎?‘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昨暮月不宿毕乎?”他日,月宿毕,竟不雨。商瞿年长无子,其母为取室。孔子使之齐,瞿母请之。孔子曰:“无忧,瞿年四十后当有五丈夫子。”已而果然。问夫子何以知此?’有若默然无以应。弟子起曰:‘有子避之,此非子之座也!’”故世上之事往往似是而非也。

2.15 孔子之道,其较且易也。或曰:“童而习之,白纷如也,何其较且易?”曰:“谓其不奸奸,不诈诈也。如奸奸而诈诈,虽有耳目,焉得而正诸?”

译文:“孔子的学说,大概是明白而且平易的吧。”有人说:“从儿童时开始学习孔子的学说,到白头了还纷乱不清,怎么能说它是明白而且平易呢?”(回答)说:“我说孔子的学说(明白而且平易是指它)不以奸邪对待奸邪,不以诈伪对待诈伪。如果以奸邪对待奸邪又以诈伪对待诈伪,即使有人监视着,怎么能纠正奸邪和诈伪呢?”

点评:“较且易”是说孔子的学说中正平和而不褊狭,并非说其简单。

2.16 多闻则守之以约,多见则守之以卓。寡闻则无约也,寡见则无卓也。

译文:(学习)要多听然后抓住其中的关键;多看然后抓住其中的精华。听得少就不可能抓住关键,看得少就不可能抓住精华。

点评:苏轼《稼说送张琥》云“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此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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