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成①
【题解】
杜甫于唐肃宗乾元二年(公元759年)年底来到成都,在百花潭北、万里桥边营建一所草堂。此诗约作于唐肃宗上元元年(公元760年)暮春。
诗从草堂建成说起,开篇以环境背景勾勒出草堂的方位;中间四句写草堂本身之景。通过自然景色的描写,由物到人,点出身世感慨,把自己历尽战乱之后新居初定时的生活和心情,细致而生动地表现出来,并以“旁人错比扬雄宅”表示他自己并没有像扬雄那样,写《太玄》之类的鸿篇巨著,而是不得已在此作为避乱偷生之所罢了,不露声色地抒发了对乱世之中自身雄才不得舒展的愤懑之情。
【原文】
背郭堂成荫白茅②,缘江③路熟俯青郊。
桤④林碍日吟风叶,笼竹和烟滴露梢。
暂止飞乌将数子,频来语燕定新巢。
旁人错比扬雄宅⑤,懒惰无心作解嘲。
【注释】
①堂:即杜甫在成都所建的草堂。成:建成。
②背郭:背负城郭。草堂在成都城西南三里,故曰背郭。荫白茅:用茅草覆盖。
③缘江:堂在浣花溪上,溪近锦江,故称缘江。
④桤(qī):一种落叶乔木,叶长倒卵形,果穗椭圆形,下垂,木质较软,嫩叶可作茶的代用品。
⑤扬雄:扬雄(公元前53年—公元18年)字子云,汉族。西汉官吏、学者。西汉蜀郡成都(今四川成都郫都区)人。其宅在成都少城西南角,一名“草玄堂”。扬雄曾经闭门写《太玄经》,有人嘲笑他,他便写了一篇《解嘲》文。这里的“错比”指杜甫自己不想像扬雄一样专门写篇文章来表明自己的心意。
【译文】
草堂是用茅草覆盖而成的,就建在成都城西南三里处,在浣花溪上游,离锦江很近,经常行走便有了小路,这里地势很高,能俯瞰到郊野之上青葱的平原。
这里的桤林浓郁茂盛,草堂就隐蔽在桤林深处,因而不会受到强烈的阳光照射,像是有一层轻烟笼罩着一样,这里环境清幽,就连风吹叶子,露水滴树梢的声音都能听到,仿佛音乐和鸣。
草堂建成后,暂且停止了飞乌一样漂泊不定的生活,不但我们一家人有了僻静的安身之处,连禽鸟和燕子也都频频飞到这里筑下新巢,无形之中又增添了燕语莺声的惬意。
别人错把我这草堂比成扬雄的草玄堂,我可是懒惰之人,也没有心思像他那样专门写篇《解嘲》文章来表明自己的心意,这里不过是我的避乱偷生之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