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送朱樱①
【题解】
这首诗约作于宝应元年(公元762年)夏,当时严武再次被皇上任命镇守蜀地,曾几次前去草堂看望杜甫。与此同时,他不仅写了《遭田父泥饮美严中丞》等名篇,还有这首即兴佳作。
这是一首咏物诗。它以朱樱为描写对象,采用今昔对比的艺术手法,表达了诗人对供职严武门下生活细节的深情忆念。也因此从内容上增添了生活层面和感情厚度,同时也表达了自己一种既与劳苦大众友善,又对王朝怀有忠爱的复杂情感。
【原文】
西蜀樱桃也自红②,野人相赠满筠笼③。
数回细写愁仍破④,万颗匀圆讶许同⑤。
忆昨赐霑门下省⑥,退朝擎出大明宫⑦。
金盘玉箸无消息⑧,此日尝新任转蓬⑨。
【注释】
①野人:指平民百姓。朱樱:红樱桃。
②也自红:这里指成都的樱桃和京都的一样自然地垂下鲜红的果实。
③筠(yún)笼:竹篮。
④细写:轻轻倾倒。写:一作“泻”。愁:恐怕,担心。
⑤万颗匀圆:指上万颗樱桃不大不小,均匀圆润。讶许同:惊讶所有的樱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⑥霑(zhān):接受恩译。门下省:官署名。魏晋至宋的中央最高权利机构之一。初名侍中寺,是宫内侍从官的办事机构,后来隋朝和唐朝开始正式设立的三省六部制成为与尚书省、中书省的三省之一。
⑦大明宫:大唐帝国的大朝正殿,唐朝的政治中心和国家象征,位于唐京师长安(今西安)北侧的龙首原。始建于唐太宗贞观八年(634年)。
⑧玉箸(zhù):华丽的筷子。
⑨转蓬:这里杜甫用飞蓬来比喻自己飘零的身世。
【译文】
樱桃成熟的季节,村野乡邻将满满一竹篮子的樱桃赠送与我,其实,西蜀的樱桃也是自然红润,和京都的樱桃一样。
我反复端详想把樱桃从篮中里取出,小心谨慎地倾倒担心把它们弄破,但还是弄破了不少,只见这些樱桃不大不小,均匀圆润,令人惊讶的是竟然长得如此相同。
我忽然回忆起曾经任门下省时,承蒙皇帝恩宠,赏赐了我很多樱桃,在退朝的时候我双手举着金盘退出了大明宫。
唉!如今物是人非,金盘玉箸的日子早已远去而没有回还的消息,今日幸得乡邻相送如此之多的红樱桃,但愿借助品尝新鲜之时,能够扭转命运,不再像飞蓬一样任由风吹四处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