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年间,天津有一富商孔善,人称孔爷。
孔爷,自幼饱读诗书,后继祖上产业。十八岁那年,娶本城吏女为妻。说也怪哉,婚后近十年,终未求得一男半女。家财万贯。无后继承,每想此事,孔爷自是不乐,屡借故沉醉于风月。其妻劝止不住,心灰意冷,常往寺庙敬香或戏院听戏,以解心头郁闷。
某日,孔爷路过“名轩斋”,恰遇有人抛售玩物。上前细看,方知是块难得的稀玉。他窃喜心动,以纹银百两将其购得。事隔数日,孔爷上街闲逛,在庙前被人死死纠缠。此人是个相面先生,只见他白须白发白眉,青衣青履青衫,虽年逾古稀,却鹤发童颜,尽显仙风道骨之气。
“客官,看你面带喜色,气含祥瑞。可否为你相上一面?”老者手执招幡,幡面写着“玉面神相”。
一番吉言,终使孔爷止步。“也罢,且听你如何言辞。”
“从客官相貌之观:前庭饱满,印堂光亮,鼻直口方,玉耳宽廓,当是读书之人富第之后。再阅你手相之形:伸掌如棉,拢指无隙,财道无数,福线广宽,定有坐地得金之命,常伴出门招财之运。”
听罢此言,孔爷不以为然0“取宠之言,不足为道。”
“再容老朽细言。”老者捻须凝目,淡然一笑,“从你行路之举,可见龙腾之吉;从你眉扬之势,可见凤舞之祥。故而老朽断言,贵斋珍藏绝世之宝,其物尽显龙凤呈祥之兆。既是如此,不足半载,其稀世宝玉定显吉祥,使得客官喜得贵子。”
“先生所言,前说不假,但后话有误。恳妻尚未身孕,如何分娩得子?何况怀胎尚待十月!”孔爷摇头晃脑,面带讥讽之色。
“天下之奇,无不有之。客官原本命中无后,但得‘龙凤呈样’,方使你命有转机。人生无有奠强求,命中有得须自珍。客官切记,此乃天命定数。”老者说罢,爽笑着转身离去。
这番话语,使得好爷好生琢磨。待他回过神来,掏出银两追喊过去,哪里还寻得老者踪影。“真是奇人怪语!”孔爷感叹着,信步回到了府中。
翌日,孔爷闻妻身染疾病,连忙差人请来郎中。谁料,郎中问切之后,便对东家揖礼,“恭喜老爷,此乃喜脉!”
听了这话,孔爷惊诧万分,联想庙前之遇,心中暗自称奇。送走郎中。孔爷将近日所遇,详细告诉了妻室。孔妻听罢,喜不自禁,双手合十,一阵默默祷告。
这日,在城里一家酒楼里,孔爷与乡党聚会。酒兴正浓,忽闻家丁来报,说是夫人降喜。于是,孔爷向众友告辞,随家丁奔下楼去。
酒楼门外,已备好抬轿。孔爷掀帘上轿,“启轿!”听见吩咐,轿汉哪敢怠慢,连忙一路急奔。
到了孔府,家丁拉开轿门,领着孔爷走进府内。步入内房,孔爷听到一阵婴儿啼哭,顿时满面春风。床榻之上,孔妻怀抱幼婴,“恭贺老爷,喜得贵子!”孔爷开怀大笑,“孔家天命,‘玉面神相’果真灵验!”
孔府添得贵子,贺喜自是不断。一连数日,府里张灯结彩,鼓乐齐鸣,煞是热闹非凡。
谁料,未足半载,孔爷突患重疾,终是不治身亡。
孔爷死后,府里招了一位贾管家。从此,孔妻不再进庙敬香,也不再去戏院听戏,整日在家陪着少爷。只待夜深人静,她方置换戏装,娇媚百生。在家宅的楼台上,轻盈移步,委婉低唱。此时,那年轻的管家,一副英俊的扮相,正向女主人传授坐打念唱,显得万般殷勤。
时隔五年,孔家日渐衰落。忽有一夜,孔府火光冲天,一场大火将宅院化为灰烬,孔家老小皆丧命火海。孔府惟一幸存者,只有那位贾管家。据说,他日前去了乡下,才逃脱这场死难。
后来,孔宅变成贾府。那位贾管家,成了津门的富豪。
许多年后,贾府遭到匪盗洗劫,贾爷当场被人刺杀。毙命的刹那,贾爷颇为惊愕,那挥刀索命贼子,竟是原来的孔府少爷。“此乃报应也!”贾爷嘘叹一声,便命赴黄泉。
又过数年,一位落魄男子,现身于天津城内,他污头垢面,衣衫褴楼,手执“玉面神相”的旧幡,诡秘地招揽生意,四处兜售着一件玉器。后来,人们纷纷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