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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列车连续杀人事件》全文阅读_作者:吴谁

发布时间:2023-07-20 09:5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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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起连续杀人事件过去已经一年多了,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无比的悲哀。

也许,这是因为我本能阻止这一场血雨腥风的。早在暑假一个月前,它的伏笔已经埋下,只是当时的我完全不知情而已。

那个早上,一切都开始得十分平常,阳光明媚,鸟儿也在枝头平静地歌唱。为了预防流感,我戴着口罩去给学生上课。没想到刚出门,就听见街对面似乎有人在喊我名字。

我转过身去,发现街对面有个高中生打扮的女孩子在向我使劲的挥手。但我们之间汹涌的车流嘈杂声,让我听不清她在喊着什么。她身上的校服,表明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但我对她的样子完全没有印象。

那女孩见我停住,十分高兴。她居然不顾红绿灯,就趁着车流的间隙,兴奋地向我跑来。

天啊,她不要命了么?我连忙扯下戴着的口罩,大声告诫她:“小心车子,危险!”

也许我不喊那一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因为就在我喊出声的那一瞬间,女孩子不知为何,居然在马路中间停了下来。她手捂住嘴巴,似乎很吃惊的样子。

尖锐得刺破耳膜的刹车声响起,但已经来不及了。

刹不住的小轿车打了个旋,想斜着避开女孩子,但左边的车尾还是撞到了她。女孩子有如被风吹起的纸片一般轻轻飞起,却重重落地下。她跌落的地方,一滩红色的液体不断地扩大。

轿车的司机发了疯似的冲了出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女孩子,似乎想扶起她。我连忙跑上前去制止,“别移动她,赶快去街对面找救护!”

我家对面就是中南医院,此时已经有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疗人员向这边跑来。

我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女孩子。她受伤的部位应该是后脑勺。因为鲜血沿着她长长的头发不停的渗出。她的面部向上,没有沾到什么血迹,脸苍白得吓人。

我不认识她啊,为什么她会在街对面喊我,又为什么听到我声音后,吃惊得在路中间停下?

我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来,想探探女孩子的鼻息。

女孩子的眼睛猛然睁开,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她的嘴唇在蠕动着,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

看她挣扎得那么拼命,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吧。说不定这就是她的死前留言!

我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她的唇边。

女孩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我说出了也许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

“你……不像……金城武……”

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进我的耳朵,沿着我的听觉神经,输入我的大脑。

“我不像金城武?”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一下子愣住了。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时,就被急救人员扯离女孩子的身边。

我呆呆地看着受伤的女孩子被抬上雪白的担架,送进对面的中南医院,再也没有出来。

第二天,报纸的边角上有一则小小的报道:“一名女患者神秘逃出病房,十分钟后不幸在车祸中丧生。”

她为什么逃出医院?她为什么喊我?她为什么停在马路中央,从而失去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这一切都随着女孩的逝去,成为了谜团。

也许解开这一切的关键,就是她临死前对我说的那句话吧?但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就算是告诉了警察王大力,他也不会相信的。

所以,除了我外,谁也不知道:她逃出病房,牺牲生命,也许只是为了对我说这一句话:

“你不像金城武!”

“我爱你”这句话还比较符合逻辑一点吧?此后的一个月里,我常常忿忿不平地想起这件事。

这就是那起被称为“东方列车连续杀人事件”的起点。

该来的,总会来的,比如暑假。

暑假第一天,是阳关灿烂的好天气。我去常去的蛋糕店闲坐,居然碰到了流氓推理作家吴雅追。这真是流年不利,亏我还特意选了一张最靠近里面的桌子。

当吴雅追死皮赖脸地坐在我桌子对面时,我立马和他划清关系:“我今天绝对绝对不会再请客!”

“瞧这话说得,”吴雅追不好意思地打着哈哈,“不要把物质文明看得太重。”

“绝对不会请客!”我再次重复。

“实际上,今天两位主人都不必请客,我们店买单。”不知什么时候,穿着女仆装的女招待员笑容满面地站在我们的旁边,“请问这位主人是不是系色望老师?”

我一直觉得这家店很奇怪:为什么服务生都是女孩子,而且带猫耳朵穿很短的女仆裙,特别是喜欢把客人称做主人?

“对,我就是系色望。”我点点头。

“主人的姓名好特别呢?”招待员抱着盘子偷笑,“那么恭喜系色望老师,您是我们店第一万名主人,今天您和您的客人所有消费一律免单。另外,还有特别的惊喜哦——东方快车火车票一张!”

“火车票?”我挺好奇地接过有粉红心形图案的小信封,里面是一张浅蓝色的火车票,没见过的式样。

“不会吧?”倒是对面的吴雅追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他一把抢过火车票,“是真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东方快车火车票的实物呢。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看我一副不识货的表情,他开始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解起来:“东方快车是我市著名沈氏财团的私人火车,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美食火车。东方快车之旅一年一次,为时两天一夜,只搭乘十三名客人,而车上为客人提供餐饮的厨师却多达三十人,都是上了时代周刊的名厨。天啊,这是每个美食家所梦寐以求的东西。”

“是吗?”我有点疑惑,“东方快车好像是一部侦探电影的名字吧?我不太记得了,但你是写推理小说的,应该知道吧。”

吴雅追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我的说话,一个劲的激动,“你知道吗?一张火车票在ebay上可以卖到两万美金!”

“很遗憾哦,主人。这张火车票是不能出售的,上面有您的名字,只能您一个人享用。”女招待殷勤地提醒我,“请主人一定要去哦。”

“放心,我会确保我的好兄弟出席的。”吴雅追拍着胸膛保证。

我吃惊地看着吴雅追,心想就算我去,也是我一个人,你那么热心干嘛。

所以,我没有听到女招待转过身去后,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话:

“他一点也不像金城武嘛!”

很奇怪,直到我动身前往车站,吴雅追都没有出现,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个性。

不过,东方快车绝对是帝王级的豪华。我出示车票后,有专门的铺着红地毯的传送带将我送上火车。火车车厢的高度是一般火车的三倍,宽度也是,我很好奇它是不是用了专门的铁轨。我的房间在车尾,黄铜做的门牌上有我的名字,似乎还镶着金边,因此绝对不会弄错。等我走进房间,发现一个硕大无比的行李箱已经放在门边。这房间还有其他人住吗?

我疑惑地查看着自己的房间,简直就是做梦一般,这是清纯少女梦幻中的卧室嘛。洁白的欧式帘子垂下蝴蝶结的坠子,粉红的蕾丝边床垫上有超级卡哇伊的布偶。床边欧式的小桌子上,天鹅状的盘子盛满新鲜的水果。我简直可以想象出自己端着咖啡,坐在床上,欣赏窗外的匆匆掠过的风景,也许我还穿着有着Kitty猫的粉红睡裙。房间对面有一扇门,推开是一个独立的卫生间,里面居然还有按摩浴缸!不过,所有的卫生用品都只有一套,所以这个房间应该只住一个人才对。

那么,房间中大行李箱究竟是谁的?

我好奇的凑上前去,摇一摇,里面似乎是空的。

不对,应该说,里面的东西现在没有了。我看着门口的红地毯,上面有两条明显的压痕——这可不是一个空行李箱能留下的痕迹。

有人将一个笨重的行李箱运进我的房间,然后取出其中的东西。不,也许是里面的东西自己爬了出来,然后坐在我床上,吃着属于我的水果,还一边得意地向我笑!

“乌鸦嘴,你怎么也跟过来了?”我突然有一种想杀人的感觉。

“东方快车的服务太好了,我就在箱子上留个纸条,说是你的行李,结果就给运过来了。这里都铺着红地毯,难怪的我在箱子里一点也感觉不到颠簸呢。”这个流氓文学青年似乎很得意。

“你给我滚下车,否则我就要叫车上的警卫了。”

“可惜,火车已经开了。不知你有没有看过旅行手册,为了保证乘客能充分的享受车上的美食,东方快车一旦启动,要到两天一夜后才会停下来。期间不会停车,而且无法跟外界联络。没有电话,手机信号也屏蔽了。”吴雅追看着车窗外的绿树一根根的向后掠去。“简直就像……”

“就像什么?”我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旁边,抢夺最后一点水果。

“简直就像与外界完全隔绝的暴风雪别墅一般。”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句话,我从心底涌出了不祥的预感。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吴雅追就像鳗鱼一般,瞬间溜到了床下,还随手捎走一串葡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门边:“谁啊?”

“你的邻居,过来打个招呼。”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我打开门,一个长相有点玩世不恭浑身酒气的男子倚在门口。也许应该称为公子,因为他身上的那套西装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他并没有看我,而是眼光呆滞的注视着手中的精致银盘,里面放置的两支水晶杯中盛着血一般鲜红的葡萄酒。

“旅行愉快!”他端起其中的一杯向我致敬。当他目光落到我脸上时,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很吃惊。

“对不起,我长得吓到你了。”我有点冷汗的救场。

“没什么,”那男人很快反应过来,他将手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试试,我在自己房间找到的。要知道,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并不产自法国,而是来自吸血鬼的故乡——罗马尼亚。”

我有点好奇地接过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感觉像一股清泉流过干渴的大地,在我喉咙处就已经将它吸收干净。

见我接过酒杯,那男子似乎宽心不少。“对不起,刚才我很不礼貌。不过,你长得不像金城武嘛!”

话还没说完,他的玻璃杯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摔个粉碎。他用手捂着嘴巴,大股的葡萄酒从他手缝里涌了出来。

不对,涌出来的是鲜红的血。

他痛苦的用手抓着喉咙,却因为鲜血堵住了气管,发不出任何声音。也许是一秒钟之后,也许是一刻钟之后,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嘴巴凑到了我的耳边。

“你……你换……了……”

然后,他靠在我身上,死了。

当时的记忆不是很清楚,现在回想起来,我应该是先一口喝完我杯中的葡萄酒,然后推开还是热的尸体,最后才是尖叫起来。

我的尖叫唯一引出来的,只是吴雅追。

“这个事情很奇怪,”吴雅追迷惑着:“你尖叫得像个丝袜被刮破的女人,却没有半个人出来瞅一瞅?”

“拜托,这里有个死人呢?你能不能先关心这个。”我有点害怕的用脚尖去碰那个男子的脸——的确是死了。

“中毒,应该是氰化物。”吴雅追耸耸肩,“现在小说里都是用这个。毒要不下在杯子上,要不就是在酒里。”他弯下腰去翻死者的随身物品。

“欢迎认识沈希洪先生,沈氏集团排名第十二位的继承人。”他从钱包中翻出一张镀金的名片递给我,然后将钱包里的钱放进自己的口袋。

“你可以这样做?亏你还写侦探小说?”我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

“很明显你没看过硬汉派的作品。”吴雅追耸耸肩,“反正他也用不着了,这就当他预支给我的找到凶手的酬劳吧。现在,我们去通知我们的邻居。”

我和吴雅追来到走廊。东方快车实际上只有一节客车厢,十三个房间沿着走廊依次排开。我们挨着房门敲门,然而没有一个人来开门,好像其余的十二个房间中,没有任何人存在似的。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铁门,应该通向餐车,也许是因为还没到用餐时间,门从另外一边反锁着。

“太奇怪了,这车上只有我们两个活人吗?”我自言自语道。

“那凶手不是你,就是我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吴雅追盯着地上的尸体,“我躲在床底下,不可能做什么,所以你就是凶手。”

“我是凶手?”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我无法反驳,吴雅追之前一直都和我在一起,他不可能是凶手,所以唯一剩下来的选项就是我了。

“其实,还有一个选项你忘了,”吴雅追来到窗前,检查窗子能否打开。“还有一个人可能是凶手。”

“谁?”

“就是这个死了的人。”发现窗户都是封闭的后,吴雅追失望地来到死者身边。“他就是杀死自己的凶手。推理很简单。两杯酒,其中一杯有毒,一杯没毒。他说这酒是在他房间中找到的。如果我要毒死这个人,我就会在酒瓶中下毒,因此两杯酒都会有毒。但你喝了酒却没事,这说明酒倒到杯中后,才被下毒。而这家伙可不像会让杯中的酒离开自己视线的家伙,因此毒就是他下的。”

“一派胡言。别人要杀他,可以将毒下在房间的杯子上,这样他总会喝到有毒的酒。将毒下在酒里,第一,很难不留痕迹,第二,你怎么知道他会喝那瓶酒?”我反驳他。

“的确,没有证据的话,我们都是瞎侃。但是,那句死前的留言道破了真相。”

“死前留言?那句‘你换了?’为什么所有的死前留言都是这么毫无意义?”一提到这句话,我就有点不爽,这算哪门子死前留言,好歹也交代一个嫌疑人的名字啊。

“他没有说完,完整的意思是‘你换了杯子。’他端来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没毒。没毒的是为自己准备的,他先端了起来喝掉,这样你就不得不选有毒的那一杯。但他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喝的是有毒的那杯,大吃一惊下,才有了这句话,‘你换了……(杯子)’。这个死者,他是来杀你的。”

“如果你没有换杯子,就是这个凶手足够蠢。”吴雅追评价道。

“好吧,暂且不提这个人如何喝到有毒的酒。如果他是来杀我的,动机是什么?我和他素不相识啊!”我垂头丧气地坐在床头。

“因为你是唯一例外的人。”就连这个问题,吴雅追似乎预先也准备了答案。

“我?唯一例外?”

“你还没有注意到吗?当我们挨个房间去喊人的时候,我们不是看了每一个房间上的名牌吗?一号房,沈龙益,沈氏财团的现任当家,虽说八十几岁的老头子,但在我们这个城市中可以一手遮天,呼风唤雨。二号房,沈倩怡,目前沈氏财团的第一号继承人,是个四十几岁的铁血娘子。三号房,四号房……一直到死者的第十二号房,乘客全部姓沈,他们都是沈氏财团的继承人。你是唯一一个例外。”

“为什么都是沈家的人?他们包了这辆车么?”

“这辆东方快车本来就是沈氏财团的所有物,一般人根本无法登上这辆车。所谓一票难求,根本就是没有票。本来这十三号房也属于沈家的,但因为这十三号房间的主人,沈龙益最痛爱的孙女沈青青,也是你班上的学生,在一个月前遭遇车祸死亡。这里变成死者的房间,你才能拿到这张票。如何?等你上车的时间,我可做了不少功课。”

我拼命地回忆,“沈青青,就是我班上那个从开学一直旷课到暑假的女孩子?难怪得这房间中的摆设这么的少女化?”

“这可由不得她。据说她天生免疫系统缺陷,一直住在中南医院的无菌病房内,无法外出,这个房间她应该是一次也没有用过。但一个月前,她神秘逃出病房,结果在横穿马路时,遭遇车祸,不幸身亡。也许是因为她从未外出,不知道红绿灯的原因吧?”

“我遇见过她!实际上她死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我突然联想起一个月前的惨剧。那个女孩子临终前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你……不像……金城武……”

刚才那个死者也说过类似的话!这究竟有什么含义在里面?

“你就在她的身边?你就是那个沈青青的神秘恋人?”吴雅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不是吧?虽说道上早有谣传,说是沈青青虽然一直身处在病房,但和一名身份不明的恋人保持长久的通信关系。一个月前的某一天,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那颗青春驿动的心,偷偷溜出病房,却在过街和恋人相见的途中,不幸遭遇车祸身亡。谣传中最为狗血的是,沈青青临死前紧紧地握着那名年轻男子的手,说了一句我爱你,然后就香消玉碎了。”

“绝对是谣传,她根本就没有说‘我爱你’,她说的是我不像金城武!”我慌忙争辩。

“这么说,她遭遇车祸的时候,你的确在她的身边?你就是那个神秘恋人?”吴雅追的表情已经因为惊讶扭曲成一副抽象画。

“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沈青青!我根本就没有和她通过信!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谁?”我百口难辩。

吃惊的是,这个流氓文学青年居然信了,“应该不是,你不可能那么有魅力的。而且,你绝对不会向自己的学生下手。那么,事情就糟糕了。”

吴雅追的脸色变得异常的严肃,“你应该不知道,沈氏财团的老板非常痛爱这个孙女吧。因此,他非常地痛恨那个害死沈青青的神秘恋人。”

“跟我无关。”我双手一摊。

“另外,他曾经立过遗嘱,要把几乎大部分的财产都留给沈青青。沈青青死后,遗嘱需要重新修订,沈氏集团中的十二个继承人都闹得不可开交,都希望能分上一瓢羹。”

“也和我无关。”我摆摆头。

吴雅追的眼睛闪耀着晶莹的泪光,“大哥,你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吗?你再看看这个死人,事实已经很明显了。你是在一辆东方快车上啊。”

“东方快车,美食之旅嘛。我知道。”

“不是那个东方快车,而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中的东方快车啊。搭乘这辆东方快车的人,除了我俩以外的其他十二个人,都只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你。”

“阿加莎克里斯蒂是一位‘九零后’的英国侦探小说家(一八九零后),曾被称为侦探小说女王。她写了很多一百年前非常优秀的侦探小说,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那部《东方快车谋杀案》。”吴雅追给我普及推理小说知识。

“我说过我好像看过一部同名的电影嘛,但大概情节我忘了——因为剧情很闷,又没有特效,我中途就睡着了。我只记得,在一辆火车上,有一个男人被刺了十二刀至死,嫌疑犯一共有十三名,每个人的名字都很长。后来,侦探是怎么侦破的?”我艰难地驱动着自己那可怜的灰色脑细胞。

“我也不知道。我看的是小说,但中间没看,直接翻的结尾。”吴雅追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你不知道,她的小说很有女性风格,确切的形容是中晚年期单身文学女性的风格。这里我就直接泄底了:杀害那个男人的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车厢的乘客,共十二个人。因为被害人曾经得罪了某个家族,所以这个家族的人就用各种化名包下了整个车厢,然后对被害人用了私刑。他们将被害人麻倒之后,一人刺了他一刀。侦探根本得不到有用的线索,因为几乎所有的证人都是凶手。这就是著名的东方快车谋杀案。”

“他们怎么能这样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英国不是法治国家吗?”我有点气愤。

“拜托,烂好人也得有个界限。你就不能担心一下自己吗?你现在就坐在一辆东方快车上!你说你不是沈青青的秘密恋人,你不是她的致死原因。我相信!但他们呢?”吴雅追用手一挥,泛指整个列车的乘客,“那些姓沈的,他们不会信你的,他们要杀死你,就更捏死个跳蚤一样。这就是你为什么狗屎运得到这张东方快车车票的原因。是他们收买了那个服务生,是他们骗着送你的,是他们要将你诱拐到这个陷阱中来。现在你完全被困死在这个移动的暴风雪山庄中,唯一的不同就是,只有你一个被害人,其他的人都是凶手。”

“不对,事情不合逻辑。如果他们想杀我,根本不用把我骗来。一个车祸就能解决问题。或者,一个带着砍刀的混混。”我回忆起平时看的报纸。

“有钱人都是怪物,或者,他们想亲手杀死你。”吴雅追耸耸肩,表情很轻松,毕竟要死的不是他。

“如果他们想亲手杀死我的话,那就更奇怪了。那个小说中,不是一人一刀吗?每个人都有参与。为什么单单只有这一个人来用毒酒杀我?太奇怪了,别的人呢?”我指着地上的尸体。

“老实说,其实这里只有一个人恨你害死了沈青青——沈氏集团的其他继承人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是你除去了第一顺位的继承人,你是功臣,他们恨不得送你块牌匾。只可惜,恨你的人是老头子沈龙益。”吴雅追冷静地分析,“沈青青死后,遗嘱作废,老头子会重新改写遗嘱。这一块大蛋糕会落到谁的手上呢?这节车厢中的每一个人都拭目以待。于是,老头子就利用了这一点:大家都想要我的钱,是不是?那么,我把那个年轻人骗到东方快车上。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去杀他。谁能杀了他,谁就可以得到我的遗产。公平竞争,不是我们一样标榜的原则吗?”

我的心仿佛沉到了海底。

他们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我根本不认识沈青青,我不是她的秘密恋人。连这一点都没有确定,他们就来杀我。他们可以随意玩弄别人的人生吗?

我的生命只不过是一个骰子,用来决定谁能得到最后的奖品吗?

这该死的东方快车!

“这也是为什么他死后,没有一个人出来观看的原因。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他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哪会多管闲事。”吴雅追用脚把尸体的脸翻了过去,“可怜虫,第一个来尝试,居然失手了。”

“你得帮我。”我拉着吴雅追的袖子。

“为什么?对方可是还有十一个人呢?个个都是超级有钱的主,小指头就能把我们压死。”吴雅追甩开我。

“原因很简单。如果他们要杀死我,那么你就是唯一的目击证人。我相信,对他们来说,死一个人和死两个人,都费不了多大的力气。乌鸦嘴,你也会死,如果我死了的话。”

既然确定了我们的猎物身份,就需要再一次用全新的眼光打量我们的车厢。窗户是锁死的,无法打开,我们的求生路被封死了。我脱下鞋子,用鞋跟的铁块猛敲玻璃,发出的是类似于金属撞击的声音。

“防弹玻璃,有够狠的。”吴雅追用专家的口吻称赞。

“开门需要用钥匙,他们进不来的。”我研究着房门。

“没用的。这车都是他们的,钥匙自然有备份。”吴雅追把桌子搬到房间的中央,研究着天花板,“首先要注意的是中央空调。为了防止你反抗,他们很可能会通过通风口灌入催眠气体,就像小说中那样,让你昏迷失去意识。”吴雅追用透明胶将通风口封了起来,然后用衣服包着拳头,将天花板上的照明灯给打破了。

“你干什么?”

“黑暗也许是我们唯一的盟友。”吴雅追跳到地上,然后将房间中所有的玻璃容器打碎,撒到房间各个角落。“这样,你就有了一个简单的防御措施。”

红地毯很好地隐藏了那些尖锐的碎片。

“还不够,”吴雅追搬起那具尸体。“来,帮我将它搬到床上去。”

尸体被安放在床上,吴雅追小心的用枕头的被单隐藏尸体的脸,“希望能骗过他们,不过难说。这人可比你帅多了。”

“是啊,我都不像金城武。”我没好气的回应,“不过,他睡这里,我们睡哪里?”

“我们当然也睡床上,不过,是他的房间。”吴雅追得意的亮出刚才从死者身上顺手牵羊到的钥匙。

沈希洪是第十二号继承人,他的房间也是十二号,应该不是偶然。他的房间并没有上锁,门是掩着的,也许是因为他认为杀死我这样一个小臭虫用不了多久时间吧。

果然每个房间都有各自主人的特色。一推开门,我还以为来到了中世纪城堡中的酒库。整整一面墙都是木格支架,上面有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放满了酒。还有很多各式空瓶和玻璃杯凌乱的放在家具上,不过地上的更多。角落里有个小小的酒吧,各种调酒的道具都有,甚至还有一个带有胶皮管的蒸馏器。

我俩小心地避开酒瓶,轻轻地关上门,然后用家具抵住房门。我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衣服和手上还满是那个死者的鲜血。一想到这个人为了一笔钱,就愿意杀害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我就觉得恶心,迫不及待地想洗去这些污垢。

“吴雅追,我去浴室洗澡了。”我告诉吴雅追,但他没有理我,正望着那些酒瓶有点发呆,似乎若有所思。

推开门,这边浴室和上一个房间一样,只不过浴池旁边多了一个冰箱,不用想,里面肯定是放满了美酒。

我褪去上衣,就着洗手池洗脸。当冰凉的清水顺着我的头发,流过脸颊,润湿我的眼睛时,我闭上双眼,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一个恶梦。

身处一个与外界隔离的火车,周围都是一群想杀你的有钱疯子,这难道不是不折不扣的恶梦吗。

我睁开眼睛,通过眼前的镜子,发现我身后的浴帘下方,有一双陌生的脚。有人藏在浴室中!

我心头一惊,猛地转过身来。但那个人更快。她一下子冲出来,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让我狠狠的撞在镜子上。镜子如蛛网般裂开,破碎的玻璃割伤了我的眼皮,鲜血涌了出来,迷了我的左眼。

我想喊吴雅追。但甫张开嘴巴,一根又黑又硬的铁管就塞了进来,一直捅到我的喉管。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尝到双杆猎枪枪管的味道,油腥味,咸的——咸味可能来自于是我口中的血。

对方带着帽子,墨镜和口罩,所以我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她的表情。我想求饶,但发不出声来,对方也没给我机会,几乎是枪塞进嘴的同时,他扣动了扳机。

我听到了扣扳机声,很奇妙不是吗?那一声响仿佛直接传到我的大脑。有人说,人死之前,一切感官都会变得格外的敏感,但我觉得这是因为枪管直接接触到我的头骨,而骨头是最佳的传声筒的缘故。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但不能说枪响了,因为是枪爆了,从枪管后方爆了。没有子弹从枪管射出,把我的大脑搅得像一团浆糊。取而代之的是,猛烈的火光从枪把手处喷出,撞针和其他猎枪的零件向后飞出,深深的陷入持枪人的脸部。

那个人被后坐力震得向后仰去,然后软软的倒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抽动。

枪从我口中滑落,撞击在地上,然后弹开。

一时之间,浴室中应该只剩洗手池中未关的流水声。

吴雅追冲了进来,他愣住了,看看地上的尸体和枪支,然后抓住我的肩膀,使劲的摇着,对我大吼着什么。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在一声枪响之后,我似乎聋了。

地上的那个人还没有死,但已经动弹不得。额头上有一个深深的伤口,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将他用于掩饰的口罩染得血红。

他是谁,为什么需要伪装,难道是我一个认识的人?

吴雅追扶起他的头,解开口罩,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女,陌生的脸化着浓妆。

“哈哈,”我有点失态地笑了起来,“原来帽子墨镜和口罩的作用不是用于伪装,而是用于防止我的血溅花她的妆。”

那个女人只剩一口气,但一双眼睛还不停的在我和吴雅追之间晃动,嘴巴喃喃张开,不知在说些什么。

吴雅追把耳朵凑上去听,半天摇摇头,“听不清楚什么。”

我蹲下去,轻轻地说,“你……是不是想说,我们两个都不像金城武。”

那女人微微点点头,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她死了。

有必要在临死前一定告诉我们这一点吗?

吴雅追放下死者,捡起枪查看,又对着光窥视着枪管里,“似乎枪管堵住了,所以才爆了膛。你也运气好,其余的枪爆膛,都是片状伤害,你也免不了受伤。但这种枪很老式,只会向后爆炸,从而救了你一命。”

我摇摇头,“事不过三,你还记得吗?”

“事不过三?你是说你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吴雅追不愧是乌鸦嘴。

“不是。我的意思是:好运气不可能连着三次都发生。第一次,我们拿到东方快车的车票,看上去是好运气吧,结果原来是沈氏财团的陷阱,他们故意让我得到的。”

我扳着指头算着,“第二次,那个好酒的公子哥想毒杀我。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没毒,结果我喝了没毒的,下毒的本人喝了毒酒,不可思议,这是好运气吗?第三次,这个浓妆小公主想枪杀我,结果枪爆膛了。我活了下来,想枪杀我的人被枪杀了,不可思议,这也是好运气吗?我想不会,自从上了这辆东方快车,我不可能有好运气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吴雅追搜着尸体,“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来点好消息吧。”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们有个同盟。在这辆东方快车上想杀你的十二个人中,有一个人放弃了杀你,而是在杀害其余的人。”

“为什么不杀我?明明杀了我,就能得到遗产。”

“杀了你,只是有可能成为老头子遗产的继承人而已,并不是能得到遗产。夜还很长,意外还很多。如果这样,反正是杀人,为什么不乘任何人都无法逃脱这辆列车的机会,把其他遗产继承人全部杀掉呢?不管是谁杀了你,统统都杀掉,不是更好吗?于是,他调换了毒酒,他堵塞了枪管,这些人都是他杀的。”吴雅追指着地上的尸体。

“也就是,也许只要我躲着,不会被杀害,那么这些人就有可能自相残杀光?”我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那么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不管是谁被杀,不管这个人是被谁所杀,一切罪名都会栽赃到你头上来。你是最佳的凶手人选。这些人来杀你,但都死了,难道你不是嫌疑人NO.1吗?你知道什么更加奇妙吗?当这个神秘同盟者把除他以外的财产继承人都杀害后,他可以把你交给警察,或者直接杀死你,而且是用自我防卫的名义。因为你是杀了十个人的满手都是鲜血的凶手。”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的确满是鲜血。我颓然地坐倒在床上。

“无论如何,我都得死吗?”

“不,我们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活命的机会。”

“是什么?”

“逃避的话,总会被某个人杀死;防御的话,会被当做凶手处死;那么,我们就进攻吧。”吴雅追面无表情的说。

“进攻?”

“对,我们只要抢先杀死沈氏财团的老头子沈龙益,就能得救。”

天黑了,我们没有开灯,就在黑暗中这样席地而坐,身边还有一具陌生人的尸体。

“这辆东方快车上的乘客,除我们之外,一共十二人。其中两人已死。剩下的十人中,分为两类:一类是真心想杀你的人,只有一个,就是财团老总沈龙益;其余的是为了得到财产继承权而被迫杀你的人。沈龙益是无论如何都想让你死,所以我们必须除掉他。只要他一死,所谓杀掉你的人可以得到继承权的承诺不过是一纸空文,其余的人失去了杀你的动机。更为奇妙的是,只要沈龙益一死,其余的人都会因为继承权没有着落而互相厮杀,我们反而成为了旁观者。”吴雅追仔细地给我分析。“只要还熬过一天一夜,我们就能顺利地走出东方快车。”

“分化和挑拨么?”我沉思道,“可是,假设,只是假设,我们要杀沈龙益,我们根本没办法下手啊。我们没有他们房间的钥匙,我们根本就进不去。”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一进这个房间,就知道如何能隔着房间杀死别人。”吴雅追站起身来,随手取了一瓶酒,“这可是酒精纯度高达百分之八十四的烈酒啊。”

走廊上的灯很亮,但每个房间都是静悄悄的,仿佛是一个没有人烟的世界。

我不停地从十二号房抱出酒,送到一号房门前,也就是沈龙益的房间门前。而吴雅追正在组装一个简单的道具。那是用调酒用的漏斗和从蒸馏器上拆下的胶皮管。吴雅追将其连在一起,然后从门缝下,将胶皮管塞了进去。

“有地毯的房间,门下的缝隙都会比较大,否则门摩擦着地毯,关门会很吃力。这是常识。”吴雅追先前向我解说。

当胶皮管伸进去一定长度后,吴雅追打开我带来的酒,然后倒进漏斗。酒精浓度极高的酒,顺着胶皮管流进房间,在里面应该迅速被地毯吸收了吧。只要不被人发现,我们又倒进去足够多的酒精,那么就可以从房间外引燃,在密闭的门后点起一场致命的火焰。而且这火焰起于门边,彻底封死了任何逃生的道路。

还没灌完一瓶酒,吴雅追突然竖起了耳朵:“有动静!”

他猛地将我一推,我跌倒在门的视觉死角,只留下他独自在门前。

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昏黄的光线宁静的洒在吴雅追的身上。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到门里的情况,只能看到吴雅追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都在啊,十个人都在。”吴雅追向后退了一步,但没敢再动。

“进来吧。”房间深处,一个苍老但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应该就是沈氏财团的主人沈龙益吧。吴雅追提到过,他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

吴雅追拼命摇着手拒绝,但他没敢再动。

光被某样东西挡住了,我看见一把弩逼在了吴雅追的胸口。

“老人家不喜欢把相同的话重复第二遍。”那把弩的主人是个年轻男人的口音,这房间中不止沈龙益一个人。刚才吴雅追也说了,似乎东方列车上其余的十个人都在这个房间。他们聚在一起在干什么?

吴雅追只好顶着弩,缓缓地走进房间,正式暴露下灯光下。我的视野里,只看得到他孤单的影子。

“你是谁?”这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根据吴雅追早先的描述,应该是排名只在沈青青之下的目前第一号继承人沈倩怡吧。

出乎意外的,吴雅追笑了:“奇怪,你是第一个没有说‘你不像金城武’的人。”

“你的确不像金城武啊!”门口拿着弩的人疑惑道。

从房间中还能听到其他的人在窃窃私语。

“我不像金城武,对吧?一点都不像。但托这句话的福,”吴雅追斩钉截铁地说,“我总算找到真相了。一切谜底都解开了。这句反复出现的话,的确是整个事件的关键点。”

我和吴雅追相处了多年,所以我一听就知道,吴雅追在撒谎。

“我不是系色望老师,我只是他帮忙偷渡上来的一个乘客。但就算是系色望老师,他本人也不像金城武,完全不像。就是这一点,导致了整个事件的发生。”

吴雅追说话的时候,房间中很安静,只有那个老人的咳嗽声。

“事件的开始,源于一个月前你们老板最痛爱的孙女,财团的原第一号继承人沈青青,逃出医院,想见自己的秘密恋人系色望老师。这个事件有两点格外重要。第一,沈青青隔着街呼喊系色望老师,这说明她认识这个人。但沈青青在临死前对系色望说了什么?她吃惊地说‘你不像金城武!’这说明沈青青没有见过系色望真正的脸。一个人怎么会认识另一个人,但没有见过他的脸呢?只有一个解释,沈青青只远远的眺望过系色望老师,而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是极端可能的事实。沈青青住的医院就在系色望老师家的街对面,从她的高层病房应该可以看见系色望的家和上下班的路。沈青青是系色望班上的学生,却不能去上课,只能天天远远的眺望自己的老师来来往往。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凝视中,沈青青对系色望老师产生了兴趣。但这一点被某一个人利用了。”

“沈青青在什么情况下说出那一句‘你不像金城武’?为什么只是金城武,而不是刘德华或是郭富城?(系色望老师还是比较像郭富城的……)这个问题,你们给了我答案。我得到的消息是沈青青和一位秘密恋人有过长期的通信联系。有人利用沈青青对系色望老师的兴趣,冒充他和沈青青联系,还给了她一张照片说是自己。因为系色望老师本人长得实在抱歉,怕引不起女孩子的好感,那个人被迫用了一张改头换面,比较像金城武的照片!这个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激起沈青青对外界的兴趣,让沈青青偷偷地溜出无菌室,断送自己的性命。而他的目的在一个月前达到了。”

“沈青青逃出无菌病房,去见街对面的系色望老师。但是过街时无视红绿灯。本来也没有事情,却因为她对系色望老师的相貌有先入为主的印象。所以当系色望拉下口罩,高呼让她注意安全时,沈青青吓得愣在道路中间,因为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这么愣了一下,导致了她的死亡,因此她在临死时,才会强调你不像金城武。也就是说,那个冒充系色望和沈青青联系的人,才应该对她的死负责,而不是我们。”

“这个人是谁呢?我总算知道了。刚才各位初次见到我时,一定和沈青青的感觉一样吧,觉得我不像金城武,因为你们是从那张照片上认识我的。那两个想杀系色望却没有成功的倒霉鬼,临死前也是一直念叨着这句话。似乎只有一个人说了其他的话……”

按照吴雅追平时的习惯,此时他会伸出一只手指着对方。

“沈倩怡,你怎么知道我是另外一个人?别人觉得我和照片上不同,但还是认为我是系色望。因为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登上了这辆东方快车。但你却问我是谁,你知道系色望的真正样子,你见过他。也许还是因为沈青青的委托,你才去见系色望,从而萌发了伪装成他引出沈青青的想法。”

“你是沈青青的堂姐,是父母双亡没有更多选择余地的沈青青最好的倾吐对象。而且当时,你是顺位第二的继承人。你以为只要除掉了沈青青,你就能拿到遗产。她才是应该对沈青青的死负责的人,谁杀死她,就能获得遗产才对。”

吴雅追话音刚落,房间深处老头子一声咳嗽,然后有脚步声奔向门口。我看见一个女人上半身刚露出门,然后嗡的一声,她停住了。

一只弩箭从后面穿过了她的头颅。

她看了我一下,张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斜着倒了下去。倒下去后,她一双手还在抓着门外的地毯,似乎挣扎着想逃走。

但相反的,露出门外的上半身慢慢地缩了回去。房间中应该有人在拖她的双脚,门外再度什么也没有,就连红色的血迹也被红色的地毯吸收掩埋了。

“问题解决了。”吴雅追门外的影子耸耸肩。

“我从不收回我说过的话,”房间深处老者的声音再度响起,“我的承诺还是有效。谁杀了系色望,仍然获得遗产继承权。不过,先杀了这个混上车的人。”

十一

“谁想杀我,谁就得死!”吴雅追大叫道。

“这可由不得你。”房间里某个男人说道。

“你们还没有看出来吗?”吴雅追大吼道,“这个老头子想杀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他要你们杀我,就是要你们死。”

“你们酒鬼公子想杀我们,他下毒,结果自己喝了有毒的酒,因为有人调换了有毒的酒杯。你们的大小姐用枪杀我们,结果枪爆膛,因为她的枪被堵住了。我开始还以为我们有个潜在的盟友,这个人想杀了其他的遗产继承者,好独吞遗产。但我错了。酒鬼公子房间里多得是酒和酒杯,那个人怎么下毒,怎么调换酒杯?大小姐的枪一定会随身携带,怎么有机会被堵住,尤其那个人可能是自己的竞争者?所以我猜测,这一切只有这个猎杀活动的主持者才能做到。他给了酒鬼公子酒杯和酒,让他毒死我们,但故意把有毒的酒杯和无毒的酒杯说反。他给了大小姐一把堵住的枪,让她杀了她自己。你们各位手中的武器,也是这个老头子沈龙益给的吧,你们最好仔细检查一下。”

“你手中的匕首,把手上会不会刚好有一个毛刺?当你用力握紧时,毛刺会刺伤你,上面的毒液会让你心脏麻痹。你手中的喷雾器,喷出的毒雾会致命。但会不会正好对着你的地方,有个小小的泄漏口,会让毒雾先喷到你?”

我听见房间中一阵慌乱的声音,然后有东西纷纷被扔到地上。

“他想杀掉所有的继承人,这个老头子不希望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能平安地离开这辆东方快车。整个密闭的暴风雪山庄环境,不是为了困住系色望,而是为了困住你们!因为他觉得是你们为了争夺遗产继承权才害死沈青青的,所以谁急于得到继承权,谁急于杀掉我们,谁就会先死。”

“你说得对,因为我不知道你们中间谁害死了我孙女,所以都死了算了。不过,现在情况又不同了。”老头的声音第一次急促起来。“杀了这个人和系色望,我希望让他们下去陪的我孙女。赶快,如果你们还指望继承权的话。”

“不要听他的话,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们的死活。刚才害死沈青青的凶手已经暴露了,他仍要你们去杀我们,从而杀掉所有的继承者。他根本不想把财产留给任何人。这个疯狂的老头只不过想杀掉这辆东方快车上的所有人。”吴雅追拼命申辩。

“我不在乎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的生死,所以谁都可以继承遗产,只要杀掉这两个人。”老头子的声音有很强的说服力。

我听见挣扎的声音,我听见拳头撞击肉体的声音。我听见吴雅追拼命的挤出一句话,“你们不能杀掉我,警察会告你们谋杀。钱不能搞定一切。”

我想去帮他,但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列车的地板上,动弹不得。

“这是东方快车,只要我们众口一词,我们可以杀掉任何人而不受制裁。”老头子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得意。

“要的就是你这一句话。”吴雅追大吼一声。“东方快车中杀人可以不受制裁。”

“在座的各位继承人,现在你们面前有两个选择:杀掉完全陌生的我们,然后因为继承权而被这个老头玩弄?还是杀掉这个曾经想杀掉你们的老头,大家平分遗产?我想说的是,他的钱多得是,足够我们分,何苦冒着完全得不到的风险。”吴雅追的声音充满了魔力,但听起来异常的邪恶。

“钱在我这里。”老头嘶叫道。

“很遗憾,东方快车上,钱不是关键,关键是民主,也就是所谓的少数服从多数。”

起初,房间中一丝声音也没有,然后我听到脚步声,轻轻的,迟疑的,沉重的,急速的,各种脚步声都向房间深处集中。

“哈哈……”老头笑起来,尖锐到震破耳膜的笑,然后突然间,笑声停了。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十二

我现在已经不记得整个事件是如何结束的。我只记得吴雅追告诉我的说法。那个老头子不小心跌倒在地上,撞到了头,就这么一命呜呼了。因为没有立遗嘱,剩下的几个继承人平分了遗产。

为了补偿东方快车事件对我们造成的困扰,沈氏财团还给了我们一笔巨款,作为精神补偿费。

那两个死去的人,后来作为自杀处理,警方也没有追究,也没有办法追究。

事件过去一年后一天,吴雅追找到了我,丢给一叠信件。

“你的信。”他简单的介绍。

不是我写的,但署的我的名字,是寄给沈青青的信。信里面记载了一段不属于我的恋情。某封信中附着一张照片,是我的身子PS上金城武的脑袋。

“我不像金城武呢。”我自言自语道。

然后,我哭了。

在小说《东方快车谋杀案》中,那个死者身受十二刀:每一个在场的人都刺了他一刀。目的有二:每个人都恨死者,所以都想杀他,这是目的一;所有人都必须参与谋杀,这样才不会互相出卖,这是目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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