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后退去。当他想靠近些,扶住我的时候,我避开了。
“你怎么了?”他惊恐地问道,“出什么事了?或者是……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战栗着转向窗口。我不能注视他。他温暖、关切的声音仿佛在我心中撕开了一道伤口,我几乎昏厥过去,我感到身体中有一股非常炽热的羞愧的热流在灼烧着我。
他惊异地、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突然,他的声音变得非常小,非常胆怯,他轻轻地提出了一个古怪的问题:“有人……有人……
对你说过我什么吗?”
我做了个否定的动作,没有转过身来。但是可怕的想法似乎占据了他的心,他固执地重复着:
“告诉我……坦白地告诉我……有人对你说过我什么吗……任何人……我不问是谁。”
我又否认了。他无助地站在那里。但是他好像突然发现我的箱子都收拾好了,我的书都放在了一起,他的到来只是打断了我旅行前的准备工作。他激动地走上前来:“你想走,罗兰德……我看到了……告诉我实际情况。”
我的身体僵直了。“我必须走……请你原谅我……可我不能向你解释……我会给你写信的。”
从我喷噎的咽喉中再也挤不出一个字来,每一个字都敲击着我的心。
他呆呆地站在那儿。而后他突然露出了他惯有疲倦的神态。“也许这样更好,罗兰德……
一定是的,这样会更好,对于你和所有的人。但是你走之前我们再谈一次。七点钟.老时间……
然后我们就告别吧,男人和男人……只是木要诅咒自己,不要写信……这样显得太幼稚,与我们不相符……想跟你说的话我不想用笔……你会来的,对吗?”
我只是点了点头。我的目光始终不敢离开窗户。但是在清晨的阳光中,我却什么也看不到了,浓浓的、黑暗的雾露出现在我和世界之间。
七点钟我最后一次踏进这个我曾深爱的房间:那诱人的黑暗如暮色一般撒在走廊上,大理石塑像般光洁滑腻,仿佛在远处闪闪发亮,那些书静静地睡在如珠贝般在黑暗中闪耀的玻璃后面。这是我记忆中最隐秘的角落,在这里语言变得富于魔力,也是在这里我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精神上的痴迷与陶醉——每个告别的时刻我总是看到你,看到这个令人崇拜的影像就像现在这样从沙发上慢慢地站起,影子般地向我飘来,只有额头像石膏像一般在黑暗中闪耀,在它周围飘动着老人的白发,恰如一缕轻烟。这时一只手费力地抬起来,它寻找着我的手;
现在我看到那双眼睛严肃地望着我,我已经感到我的手臂被轻轻抓住,我被引着走到一张椅子旁。
“坐下,罗兰德,我们好好谈谈。我们是男人,必须坦率。我木强求你,但在临别时把我们之间的一切都说清楚,不是更好吗?好吧,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走?是不是因为那些毫无意义的侮辱,生我的气了?”
我用一个手势否定了他的话。他,他这个被欺骗、受蒙蔽的人,居然要承担全部责任!
“那我有没有有意或无意地伤害你呢?有的时候我很古怪,我知道,我违背自己的意愿去激怒你,折磨你。我从没有好好地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我都知道,甚至在我伤害你的那一刻。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告诉我,罗兰德——因为我想我们应当诚实地彼此分手。”
我又摇了摇头,我不能开口。他原本非常坚定的声音现在开始变得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