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赫留多夫二十岁.他放弃了大学去为农民服务.一年以来他干着为农民谋福利的工作;其次,去访问一个乡村,他遭受了似嘲似讽的淡漠,牢不可破的猜疑,因袭,浑噩,下流,无良......等等.他一切的努力都是枉费.回去时他心灰意懒,他想起他一年以前的幻梦,想起他的宽宏的热情,想起他当年的理想,"一爱一与善是幸福,亦是真理,世界上惟一可能的幸福与真理".他觉得自己是战败了.他羞愧而且厌倦了.
"坐在钢琴前面,他的手无意识地按着键盘.奏出一个和音,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他开始弹奏.和音并不完全是正则的;往往它们平凡到庸俗的程度,丝毫表现不出音乐天才;但他在其中感到一种不能确定的.悲哀的乐趣.每当和音变化时,他的心跳动着,等待着新的音符来临,他以幻想来补足一切缺陷.他听到合唱,听到乐队......而他的主要乐趣便是由于幻想的被迫的活动,这些活动显示给他最多变的关于过去与未来的形象与情景,无关连的,但是十分明晰......"
他重复看到刚才和他谈话的农人,下流的,猜疑的,说谎的,懒的,顽固的;但此刻他所看到的他们,只是他们的好的地方而不是坏处了;他以一爱一的直觉透入他们的心;在此,他窥到他们对于压迫他们的运命所取的忍耐与退让的态度,他们对于一切褊枉的宽恕,他们对于家庭的热情,和他们对于过去所以具有因袭的与虔敬的忠诚之原因.他唤引起他们劳作的日子,疲乏的,可是健全的......
"这真美,"他喃喃地说......"我为何不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呢?"《一个绅士的早晨》第二卷.
整个的托尔斯泰已包藏在第一篇短篇小说这篇小说与《童年时代》同时的主人翁中:在他的明确而持久的视觉中,他用一种毫无缺陷的现实主义来观察人物;但他闭上眼睛时,他重又沉入他的幻梦,沉入他对于人类中的一爱一情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