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更以好似一个母亲看着她的半疯癫的孩子玩耍般的动情与嘲弄的微笑,加上这几句话:
"可是我想到俄国的这句成语而安静了:尽管孩子怎样玩罢,只要他不哭."一八八四年十月二十三日.
但这封信并没寄出,因为她预想到她的丈夫读到这几行的时候,他的善良而天真的眼睛会因了这嘲弄的语气而发愁;她重新拆开她的信,在一爱一的狂一热中写道:
"突然,你在我面前显现了,显现得那么明晰,以至我对你怀着多少一温一情!你具有那么乖,那么善,那么天真,那么有恒的一性一格,而这一切更被那广博的同情的光彩与那副直透入人类心魂的目光烛照着......这一切是你所独具的."
这样,两个子互相一爱一怜,互相磨难,以后又为了不能自禁地互相给与的痛苦而懊丧烦恼.无法解决的局面,延宕了三十年之久,直到后来,这垂死的李尔王在一精一神迷乱的当儿突然逃往西伯利亚的时候才算终了.
人们尚未十分注意到《我们应当做什么?》的末了有一段对于妇女的热烈的宣言.......托尔斯泰对于现代的女权主义毫无好感."只有在男子们不依照真正的工作律令的社会里,才能产生这种所谓女权运动.没有一个正当工人的妻子会要求参与矿中或田间的工作.实际上,她们只要求参与富人阶级的幻想工作."但对于他所称为"良母的女子",对于一般认识人生真意义的女子,他却表示虔诚的崇拜;他称颂她们的痛苦与欢乐,怀孕与母一性一,可怕的苦痛,毫无休息的岁月,和不期待任何人报酬的无形的劳苦的工作,他亦称颂,在痛苦完了,尽了自然律的使命的时候,她们心魂上所洋溢着的完满的幸福.他描绘出一个勇敢的妻子的肖像,是对于丈夫成为一个助手而非阻碍的女子.她知道,"惟有没有酬报的为别人的幽密的牺牲才是人类的天职".
"这样的一个女子不独不鼓励她的丈夫去做虚伪欺妄的工作,享受别人的工作成绩;而且她以深恶痛绝的态度排斥这种活动,以防止她的儿女们受到诱一惑.她将督促她的伴侣去担负真正的工作,需要一精一力不畏危险的工作......她知道孩子们,未来的一代,将令人类看到最圣洁的范型,而她的生命亦只是整个地奉献给这神圣的事业的.她将在她的孩子与丈夫的心灵中开发他们的牺牲一精一神......统制着男子,为他们的安慰者的当是此等女子.......啊,良母的女子!人类的运命系在你们手掌之间!"这是《我们应当做什么?》的最后几行.时代是一八八六年二月十四日.
这是一个在乞援在希冀的声音的呼唤......难道没有人听见么?......
几年之后,希望的最后一道微光也熄灭了:
"你也许不信;但你不能想像我是多么孤独,真正的我是被我周围的一切人士蔑视到如何程度."致友人书.
最一爱一他的人,既如此不认识他一精一神改革的伟大一性一,我们自亦不能期待别人对他有何了解与尊敬了.屠格涅夫,是托尔斯泰为了基督徒式的谦卑一精一神......并非为了他对他的情一操一有何改变......而欲与之重归旧好的,言归旧好的事情是在一八七八年.托尔斯泰致书屠格涅夫请其原谅.屠格涅夫于一八七八年八月到亚斯纳亚.波利亚纳访他.一八八一年七月,托尔斯泰回拜他.大家对于他举动的改变,他的一温一和,他的谦虚都感着惊讶.他仿佛是再生了.曾幽默地说:"我为托尔斯泰可惜,但法国人说得好,各人各有扑灭虱蚤的方式."致卜龙斯基书.(见比鲁科夫引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