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小到大，陶小懒都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平庸了一点。景老师说每个同学都得有一个计分的本子，比如说“没带作业，扣一分”“上课开小差，扣两分”“被表扬，加一点五分”……诸如此类的琐事都得一一记在本子上。
而陶小懒的本子，除了全班一起被表扬的加分外，基本上既没有加分也没有扣分。也就是说，陶小懒既不是老师眼中百夸不厌的天之骄子，也不是什么屡教不改要重点盯梢的坏孩子。
说完了平凡的表现，再来说说她平凡的相貌。一双毫不动人的眼睛被遮盖在厚厚的镜片下，时不时抿紧的薄唇略显呆板，要数脸上最生动的地方，就属那额头上分外扎眼的几颗青春痘了。
最可怕的是陶小懒的成绩也一般般。
在这个成绩就是王道的年纪，就算你丑得无脸见人，只要你成绩好，也会有人对你崇拜得死去活来。
陶小懒对自己的未来一片迷茫，对自己的成绩自然也没有什么规划和要求。
但是，就这样一个平凡得有点过头的陶小懒，却在心底偷偷地关注一个人——尹夏哲。
尹夏哲，尹夏哲。
陶小懒反复品味着这个名字——简约明快，就一如数学书上简明的几何线条，那样完美得无可挑剔。
怎么说呢，陶小懒喜欢这个名字，连同一起被喜欢的，还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小女生们的话题，永远离不开那些帅且优秀的男生们。
闺蜜苏小胖吃着一根冰棒，说：“尹夏哲？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多半是爸爸姓尹，妈妈姓夏。”
陶小懒一提起尹夏哲就觉得不胜娇羞，所以当苏小胖说起这番话的时候，就把头埋得低低的，在草稿纸上胡乱涂画着。
“小懒，你怎么了？”苏小胖看陶小懒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陶小懒有点不确定地说道。
说来真的不确定，谁知道“喜欢”具体的表现是什么呢？同位角相等可以证明两直线平行，那什么才能证明是不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呢？
“好像？”一向直来直往的苏小胖明显接受不了这个含糊不清的修饰语。
“嗯，好像。”陶小懒无比肯定地将这个词语重复了一遍。
苏小胖沉思良久，说：“如果你‘好像’的对象是尹夏哲，那我可以很直白地告诉你，你肯定是‘中毒’了。”
2
中毒了吗？
陶小懒问自己说。
真不知道。
陶小懒只有这么一个答案。
在学校的图书阅览室闲逛，苏小胖的话又浮现脑海：“小懒，如果你真的有点儿‘情窦初开’了，就去阅览室找点儿言情小说补补课吧。”
阅览室的话，陶小懒是常客，但顶多也就是在参考资料那一区域活动，言情小说的话还不晓得有没有。
言情小说里，优秀的男主角们永远都喜欢着个性十足的女主角。陶小懒皱皱眉——真是俗不可耐的情节。
但是，若这情节也能成真就好了。
陶小懒想。
不过女主角肯定不是自己就对了。
陶小懒转念又想，不由得失落地叹了口气。
数学办公室里，陶小懒带着一道上课没听懂的题目来找老师，没见到老师，却看见办公桌上放着一沓未改完的卷子，最顶上那张，就是尹夏哲的。
正所谓爱屋及乌吧，因为尹夏哲的缘故，这张卷子于陶小懒而言，也意义非凡了起来。
清秀飘逸的字迹跃然于洁白的卷面上，让陶小懒联想到这张卷子的主人，脸不由得就红了。
中毒了吗？
好像有点欸。
为了防止同学们在课桌上乱刻乱画，景老师说每个同学都得带桌套，铺在桌上，不铺就扣两分。
陶小懒听苏小胖说，如果你很喜欢某件事物或人，就把他的名字写在桌套的内侧，那你一定就会和他沾上边。
如果有一天这个班的桌套被胡乱堆在一块儿，那景老师一定会很奇怪，为什么很多桌套上都写着尹夏哲的名字。
陶小懒的桌套内侧只写了一个“1”，寓意是第一名，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陶小懒看见桌套上写的这个数字，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尹夏哲。
也许相比起第一名，我更希望能跟你沾上边吧。
3
体育课，陶小懒请假坐在一旁休息，顺便看男生们打篮球——顺便说一句，只要是有尹夏哲上场的那节课，“来例假”的女生就会特别多。
苏小胖摆弄着手指头，说：“切，都讲得好听是来了例假，顺便坐在这儿看球，不就是图个明目张胆的机会看人么？虚伪。”
“你不虚伪？那你坐在这儿干什么？”一旁的女生不满地插嘴道。
“我是真的来例假了！”苏小胖涨红了脸辩解道，不过是越描越黑罢了。
砰——
三分球。
尹夏哲的篮球打得不错，再加上出众的相貌，永远都是球场上的亮点，却没加入校队，理由是“想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而已”。
第一次月考结束排座位，前三十名的同学自己挑位置，刚上标准线的苏小胖和陶小懒自然是坐到了一块儿。
“也不知尹夏哲会坐哪儿。”陶小懒凑到苏小胖耳旁，很小声地说道。
“反正不会坐到你这儿就对了。”苏小胖挤眉弄眼地说道。
“切。”陶小懒瞪了这心直口快的家伙一眼。
“早就听说尹夏哲心有所属了，你说，会不会是穆子沐啊？”苏小胖小声问道。
穆子沐是标准的漂亮女生，一个浅笑轻颦都能让无数男生彻夜不眠。
怎么说呢，穆子沐往尹夏哲身边一站，那副才子佳人的架势，就能让旁人胃酸翻滚。
“反正不是你我就对了。”陶小懒学着先前苏小胖的口吻，说道。
苏小胖瞪了陶小懒一眼，用拳头捶了她一下，陶小懒赶紧往左边一闪，却撞到了人，正转头仓皇道歉“对不起”，就看见了尹夏哲熟悉的脸：“没关系。”
陶小懒一愣，再一细看，自己的右边邻桌坐着苏小胖，而尹夏哲，自己日思夜想的尹夏哲，竟然……竟然就坐在自己的左边邻桌啊！
神啊，你真的听见我的祈盼了吗？
“为什么刚才我会坐到这里啊！为什么啊！我要是和小懒换个位置就能和尹夏哲坐了啊！”苏小胖捂着胸口，在心底嘶吼，转过头去看看陶小懒那傻丫头一脸满足的微笑，心里忽然就释然了：“算了吧，只要小懒开心，我就把自己的‘终身幸福’暂且搁置一边吧。”
4
数学课，老师进行小测，她把题目写在黑板上，同学们抄在本子上然后答题。
陶小懒觉得自己的眼镜镜度可能又加深了，对，就是左上角那道题，是什么啊？27？39？
眼看着身边的同学都不再抬头看黑板，而是埋头答题，陶小懒急了，就在这时，有人捅了捅她的胳膊，递过来自己的本子。
陶小懒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苏小胖，接过本子一看，那清秀的笔迹，怎么看怎么像那天在数学办公室看到的卷子上的笔迹。
不敢想了，再往下想，陶小懒的心跳已经快得不能再快了，只好傻兮兮地对着那个本子抄题。
“代数式抄错了，这里。”尹夏哲指了指自己的本子，又指了指陶小懒的本子，专注的神情足以让每一个女生怦然心跳。
“哦，谢谢。”陶小懒佯装镇定地小声道谢，实际上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如果可以，她一定要冲到操场上尖叫：“啊啊啊！尹夏哲和我说话了啊！”
“尹夏哲，陶小懒。”数学老师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便带着一丝警告缓缓地叫了一声陶小懒和尹夏哲的名字，不少同学都把头转了过来，陶小懒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尹夏哲只是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招牌微笑。
不用说了，被点名批评，扣两分。
自习作业课（俗称政治课）的时候，不少同学都在写作业，陶小懒也不例外，一边埋头算着函数题，一边寻思着是不是该跟尹夏哲搭话。
“陶小懒，我发现你好内向。”尹夏哲忽然开口道。
陶小懒差点就激动地冲到操场上大叫：“啊——尹夏哲喊我的名字了！天哪，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耶！”
“啊？没有啊。”陶小懒佯装镇定地回答。
“陶小懒，你名字里的‘懒’是那个‘取次花丛懒回顾’的‘懒’吗？”尹夏哲又问道。
“啊？嗯，是的。”陶小懒对自己实在是恨铁不成钢，明明平时口才也不差，一到尹夏哲面前就像得了口吃一样，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哦，这样……我倒一直挺喜欢这个字。”尹夏哲若有所思地说道。
虽然平时多看尹夏哲一眼都会心跳得仿佛要抽筋，但真正说起话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那你的名字里，哲是那个‘花开堪折直须折’的‘折’吗？”陶小懒故意装傻问了一个在她眼中很白痴的问题——因为尹夏哲的名字，她在手心里偷偷地写过无数次。
“不是，是那个‘闺阁几多埋没，谁道倾城哲’的哲。”尹夏哲回答道。
这是陶小懒第一次庆幸，还好小学那会儿在古诗上着实下了一番功夫，不然怎么跟尹夏哲对答入流啊？
这就是陶小懒和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喜欢上的男生的第一段对话，极具纪念意义，以至于很多年、很多年以后，陶小懒都还依稀记得些许。
当然，其中涵盖着大量文科生的语言特色，实在是让人无语至极——言情小说里写的，不是这样的啊？
5
穆子沐的爸爸从香港回来给她带了不少东西，穆子沐从中又挑了不少送同学。
只是陶小懒没想到，一直没和穆子沐有什么交集的自己，竟然也有一份。
陶小懒清楚地记得，事情发生的时候有一个俗套的开头——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穆子沐到尹夏哲的桌边，说：“尹夏哲，有东西送给你，陶小懒，也有你的份哦。”
陶小懒好奇地凑过来，就见穆子沐一只手里拿着一块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手表，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条手链。
“陶小懒，这个是给你的。”穆子沐用目光示意手中的手链。
陶小懒边说谢谢边伸手去接，快碰到手链时，穆子沐却忽然收了拿着手表的那只手，别有一番意味地说：“不是你的，就别碰。”
陶小懒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尹夏哲却登时变了脸，冷冷地接过手表，然后递给陶小懒说：“送给你。”
穆子沐还是那么多疑，尹夏哲不满地想道。说来他其实并不讨厌穆子沐，有个漂亮女生在自己旁边瞻前顾后地晃来晃去，说来也不是什么没面子的事情。但他也对穆子沐并没多少好感，一个除了皮囊没多少脑子的女生罢了，还总是霸道兮兮地妄图占着他。
陶小懒接过手表，也不知脑子怎么想的，又递还给了穆子沐：“还给你，我不要，谢谢。”
一时间班上大秀绯闻——数学课代表尹夏哲为新欢痛甩穆子沐。
自那件事之后，陶小懒觉得自己跟尹夏哲的距离又近了不少。
“其实你没必要对穆子沐冷冰冰的，我觉得她挺好。”陶小懒写着地理作业，小声说道。
“难不成我还得对她热情似火？我又对她没感觉。”尹夏哲不屑地说道，作为一个同时拥有理科的缜密思维和文科的率性不羁的少年，他就是这么直白。
“那你也没必要那样对她啊，她又没什么不好。”陶小懒还是这句话。
尹夏哲瞥了她一眼：“你也没必要把自己定位到九霄云外啊，我觉得你也没什么不好。”
陶小懒的脸只差红得能滴出血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尹夏哲停下笔，转头看着陶小懒，一张原本平淡无奇的脸被脸颊那抹嫣红渲染得格外生动，他说：“陶小懒同学，我可以理解为你害羞了吗？”
陶小懒踹了他一脚：“尹夏哲同学，我可以理解为你活腻了吗？”
“可以啊。”尹夏哲坏笑着回答。
伴着一声气愤的“滚”，陶小懒重重地把额头放在了课桌上，以宣泄对尹夏哲厚脸皮的不爽。
6
“尹夏哲，你将来想念文科还是理科啊？”上语文课的时候，景老师在讲台上讲课，陶小懒偷偷地问出了这个她想了很久的问题。
尹夏哲对于理科的过人天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是他语文之类的文科科目也好得让人瞠目结舌，所以很早开始，班里很多人就在猜尹夏哲将来会选哪一科。
“当然是文科。”尹夏哲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什么啊？”陶小懒不解道。
“因为文科的美眉多啊。”尹夏哲一本正经地回答，倒把陶小懒逗得“噗嗤”一笑。
这一“噗嗤”真就要人命了。
“陶小懒，尹夏哲，扣两分。放学全班卫生归你俩了！”
天降横祸啊！
陶小懒除了自认倒霉的懊恼外，更多的是拖累了尹夏哲而产生的愧疚。尹夏哲是谁？那双只为执笔而生的手，岂是脏兮兮的抹布拖把能沾染的？
陶小懒想，唯一的补偿方式就是放学自己多干一点活吧。
放学的时候，不少平时都没说过几句话的女生纷纷留下来扬言要等陶小懒一起回家，其实就是为了多看尹夏哲两眼。
陶小懒觉得自己的个子也不矮，一米六几的身高说来还是很耐看的——如果不是尹夏哲那家伙身高一米八的话。
陶小懒和尹夏哲分工擦黑板。其实陶小懒原本计划自己一个人擦完的——但是，如果能一起擦的话，离尹夏哲，就又近一点点了。
“我去冲拖把。”陶小懒放下抹布，小声说道。
就在她的手伸向拖把的瞬间，却触到了某人快速伸过来的手：“让你一个女生去冲拖把，被人看见我还活不活了？”说这话的时候，尹夏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很严肃地说道，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在他的脸上，让人怦然心动。
如果说陶小懒确定了自己是喜欢着尹夏哲的话，就是从这一秒开始的吧。
这种喜欢，应该不是早熟吧？陶小懒问自己。
15岁啊，陶小懒，你都15岁了。
陶小懒眯缝着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对自己说。
陶小懒还记得学校里举办新年活动的时候，尹夏哲捧着话筒，在台上深情款款地唱了一首《画沙》，少年嗓音里独有的那份低沉、沙哑，不知撩拨了台下多少女生细腻的心弦。
这首歌是苏小胖的最爱，在耳机里放了千百遍。可陶小懒这才是第一次发现，这首歌竟然这么好听。
兴许每一个女孩儿豆蔻时，都喜欢过尹夏哲这般优秀的男孩吧？
尹夏哲，尹夏哲。
陶小懒想，就算是傻傻的暗恋，也值了啊。
陶小懒正胡思乱想着，身后就传来尹夏哲玩世不恭的声音：“陶小懒，你说我们打扫得这么干净，明天至少应该能加一分吧？”
一转头，就看见尹夏哲扬着下巴，桀骜不驯地勾起一边嘴角笑。
他刚才说“我们”欸——陶小懒的心怦怦乱跳，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真比小说里那些因为男主角一个眼神就彻夜不眠的女配角还自作多情。
“陶小懒，都六点了，一起走吧？”尹夏哲试探性地问道。
陶小懒惊讶地看着他，兴奋得有点手足无措：“好、好啊。”
傍晚的阳光，歪歪斜斜地落在街道上，温暖极了。
陶小懒轻轻咬着下唇，心里满是说不出的高兴，尹夏哲的第一句话，却让陶小懒差点惊掉下巴：“陶小懒，我可能要转学了。”
“为什么？”陶小懒问。
“因为……”尹夏哲顿了顿，“我爸妈要去另外一个城市工作了。”
不、不对！
言情小说里不是这么写的！男主角还不能走啊，他还没跟女主角说明心意，他怎么能走呢？
转学？另一个城市？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了？
陶小懒纠结痛苦了半天，才憋出一个慢吞吞的：“哦——”
7
尹夏哲走的那天，大家一起站在教室门口依依不舍地送他。
特别是尹夏哲那几个哥们儿，平时乍一看都是挺粗犷的爷们儿，竟然在分别的时候泪溅当场，还拉着尹夏哲的手，肉麻兮兮地说：“兄弟，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尹夏哲哭笑不得地说：“酒你个头啊。”
陶小懒站在人群里，始终一言不发地看着尹夏哲远去，哪知尹夏哲走了两步却停住了，艰难地把头转了回来，在众人的期待中，缓缓说道：“景老师，上次打扫卫生你好像没给我加分。”
顿时尹夏哲的那几个哥们儿就受不了了，挽起袖子就打算痛揍这无情无义、视“分”如命的小人一顿。
尹夏哲一眼从人群中找到了陶小懒，然后说：“嘿，同桌，我给你唱首歌吧？”陶小懒带着哭腔，说：“别，你还是吟首诗吧。”
尹夏哲一听，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委屈兮兮地说：“不行，诗无法表达此时我内心的忧伤。”
陶小懒点点头，尹夏哲就深吸一口气，酝酿好感情，缓缓开口——
依旧是那首《画沙》，尹夏哲唱得很用心，特别是最后一句“因为我爱你呀”，堪称是倾尽三千温柔。
陶小懒的世界，烟花绽放。
尹夏哲走后，最后那莫名其妙的举动，惹得班里一时众说纷纭。
穆子沐吞吞吐吐地说：“陶小懒，你别想多了，尹夏哲不过是念在同桌一场而已，《画沙》是他最喜欢的歌，跟你没关系。”
苏小胖却悠悠地说：“陶小懒，傻子都看得出，尹夏哲喜欢你。”
尹夏哲根本没理由喜欢自己啊。陶小懒摇摇头，苏小胖说的当然好听，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罢了，那种情节，只有言情小说里才会出现吧；而穆子沐说的虽然难听，但多半是现实，虽然残酷，却不得不面对。
一年后。
尹夏哲和爸妈再次回到这座小城，目的是打点一些上次匆忙离开时剩下的事物——说白了，这就是最后一次回来了。
陶小懒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运，明明知道今天要上课，却还是睡过头了。
在通往学校的路上飞奔着，却屋漏偏逢连夜雨，碰到了斑马线上罕见的超长红灯。
太好了，终于绿灯了，虽然只有二十秒，但于陶小懒来说已经够了。
就在抬起腿的一瞬间，陶小懒看见，一旁的报刊亭处，正站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仍旧是高高的个子，却好像瘦了，但挑着眉毛桀骜不驯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他。
少年正戴着耳机在专心致志地看报纸，陶小懒只觉得整颗心都炸开了——是他！真的是他！他过得好不好？快乐吗？
她应该怎么做？冲上去，拥抱他吗？
如果有心灵感应这东西的话，他应该能感受到吧？陶小懒的眼眶渐渐湿润，接着，转身朝着学校奔去了。
尹夏哲是专门在这条陶小懒上学的必经之路上等她，半天等不来，他索性买了一份报纸看——他有自信，陶小懒来了，一定会叫他。
时间久了，他有点怀疑——该不会已经错过陶小懒了吧？亦或是陶小懒那个傻丫头没看见他？
其实，尹夏哲只要在这时微微扭头，就可以看见三米之内，陶小懒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而他俩的耳机里，都放着那首《画沙》。
秋风乍起，少年收起报纸，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忘了你这种困难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我做到了，一定会给自己加两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