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卡最近看上了一条项链。她自己有一个祖传的吊坠,深蓝色的,很搭她那瀑布般金黄的卷发。可惜只是单调的吊坠,没有一条与之匹配的项链来组合。况且以现在的经济实力,除去每周的正常开支,已经所剩无几了。可她还是在那个专卖柜停下了脚步。她的眼睛贪婪地将那条项链看了个遍。“天哪,我找不到比这条项链更适合我的了。”她久久在项链的周围徘徊,店员早已对这位异常激动的顾客使尽了招数,下面就看她的决定了。她看着项链的标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的掌心开始不自觉地出汗。终于她像是做了某个重大决定般,在店员期待的注视中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想:是时候该跟杰姆谈一谈了,结婚这么多年,我连一根像样的项链都没有,这可真好笑。
迪卡回到了她的公寓。她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她在思考如何向杰姆提起。家里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各样关于摩托车比赛的广告,杰姆是位职业车手,不过迄今他也没拿过什么名次。迪卡盯着地上破旧又脏兮兮的地毯,时不时又有一只蟑螂从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灯架上爬过,她又回想起自己多次因为断断续续的热水而懊恼。她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和他说清楚。”她是多么地想要那条项链呀,拥有它迪卡可以忘掉一切之前的烦恼。可现实迪卡只是一即将破产的公司的小职员,杰姆也只是一位前途渺茫的落魄车手,项链即使他们能够承担,可这也打破了他们的收支平衡。迪卡茫然地将整个人缩进沙发里,盯着爬来爬去的蟑螂,她突然站起来,用一只鞋拍死了它。
楼下传来一阵激烈的发动机的声音,然后减小,消散,最后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那是迪卡熟悉的车手训练鞋击打地板的声音,杰姆回来了。开门,迪卡转身又走了,背后传来杰姆略显兴奋的声音“这次又有一个锦标赛要开始了,等我拿下名次,哈哈。”迪卡没有回答他,只是背对着收拾着桌上残留的各种垃圾。杰姆还是自顾自地说着“等我拿到冠军,这样的生活过不了多久了。”可是迪卡还是没有理他。“你怎么了,今天工作太累了吗?”杰姆笑嘻嘻地盯着迪卡。迪卡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手上停止了工作“听着,杰姆,我并不是要逼你,可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你给我买过什么像样的礼物吗,连我外祖母给我的吊坠竟然都没有一条合适的项链来搭配,而你还在做着你的车手梦。面对现实吧,我只求你能给我买一条项链而已。”杰姆脸色铁青地看着迪卡,迪卡或许是由于短暂的羞愧低下了头,但她一想到那条无比美好的项链,她又倔强地抬起头,与杰姆对视。杰姆开口了。“这是我最后想尝试的机会,这次过后没能取得成绩我就退出,就这一次。”“我不想再一次次听你的承诺了,我也不在意你的车手梦,我只要那条项链,项链!”迪卡几乎咆哮着。杰姆双手举起向后退了几步,他眼睛突然瞥到了墙上那只蟑螂的尸体,他像是彻底投降了一般,最后他对迪卡说“你把你的吊坠给我,我去看看那条与之搭配的项链,或许我会把它买回来。”迪卡呆呆地盯着他,把吊坠递给了杰姆。
迪卡在家等待着。她索性趴在窗台上寻找杰姆归来的身影,不过她的目光很快就被另一件东西吸引了。杰姆的摩托车,他竟然没骑着他心爱的车,或许他这次真的被伤到心了。迪卡盯着摩托车久久出了神,她摇了摇头,突然下定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她跑到客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公寓下面就来了一辆中型小货车。迪卡跑下楼,同车里的人交谈了几句,杰姆那辆他最心爱的车就被人抬上了货车。迪卡紧紧攥着那笔钱——或许是笔不小的数目,或许又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她独自跑向了她逗留过的柜台…
那条项链还是安安静静地留在那里,杰姆来过了吗?迪卡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正轨,她指着她梦寐以求的项链对着店员说“我要它。”
迪卡回到了家。开门,她看见杰姆整个人缩进了沙发里。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杰姆动了动,突然脸色铁青地看着她。“你都干了些什么”杰姆有气无力地质问。迪卡只好倔强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举起那条项链说“喏,我自己买了,你都没去那个地方吧。”杰姆苦笑道“我的车呢?”迪卡问“我的吊坠呢?”杰姆眼神飘忽,示意迪卡打开桌上那个鼓鼓的袋子,是一整套崭新的训练服。“我把你的吊坠卖了,为我最后一次的比赛。”迪卡盯着杰姆,杰姆对视着迪卡,迪卡突然摔倒在了地上。她跪坐着,看着空荡荡的项链,正如杰姆拿着一套崭新得刺眼的训练服。迪卡突然明白她当时抓住的钱,她以为她抓住了一切,不过却没抓住她与杰姆的未来。
墙上那只蟑螂的尸体,摇摇欲坠的,眼睛似乎发出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