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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漏》原文_作者:邵远庆

发布时间:2023-07-30 11: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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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森是位收藏高手。杨森搞收藏,起步比较早,藏品种类也多,瓷器、玉器、铜器、字画一应俱全。当然,杨森在选择藏品上还是有侧重点的,他最喜欢的是瓷器,再准确些说是青花瓷。

青花瓷种类繁多,什么唐青花、宋青花、元青花、明清青花,什么斗彩瓷、粉彩瓷、秘色瓷、玲珑瓷、影青瓷,什么平等青、苏麻离青、石子青、回青等等,无论哪个品种,杨森都了如指掌。

杨森现存的藏品中,只有极少一部分是从朋友那里得来的。因为他知道,这些朋友大多是文物贩子,一个个比猴子都精明,他们出手的东西,不知道转了多少人的手。这种渠道得来的藏品,虽然在真伪程度上少了几许风险,但是从收藏价值来讲,利润空间相当的小。一件藏品即使没有看走眼,想从中间谋取很大的利益也难上加难。

相对来说,杨森倒是更喜欢捡漏。闲暇时,杨森总爱骑着自行车,慢慢悠悠地在乡下转悠,说是欣赏乡间旖旎无限的田园风光,其实他心里一直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就是看能不能从那些农家小院里淘到宝。从这里弄到的玩意儿,大多都是出自“生坑”,也就是刚从地下挖出来不久,还未曾被人见识过的东西。杨森很有这方面的经验,越是遇到好东西,他首先表现出的,越是冷淡和平静。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迷惑对方,让这些所谓的宝贝,在主人眼里变得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一旦卖主对这些东西失去信心和兴趣,他再顺手牵羊,随意抛上几个小钱,跟白捡的差不多,一件好东西就到手了。

最让杨森得意的是,年初他在陈州城郊转悠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名叫吴力道的年轻人。吴力道非常精明,先是拿出一件很平常的青花碗来试探他。打了多年的猎,还能不知道猎物的习性?杨森一下子就看穿了吴力道的心计,因此故意出了个高价。吴力道很高兴,也不卖青花碗了,转手又拿出一枚铜镜。这是件地道的唐代飞天镜,因年代久远,正面已经锈迹斑斑,像一个烤煳的烧饼,背面是两个长袖善舞的宫女,一左一右,飘飘欲飞。捧着铜镜,杨森内心一阵狂喜。他知道,像这样的物件,虽然是民间的,但存量极少,按市场行情最起码也要5万元。

吴力道满以为杨森会出大价钱,没想他只是反过来倒过去看了几眼,随即又还给了吴力道,并且还送他几个字:“贵贱不要!”很显然,铜镜有问题。在此之前,吴力道曾经找多人进行鉴定,有人说是真品,也有人说是赝品。

吴力道的心情一下子坏到了极点0最后,吴力道咬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我也是捡来的,你看着给个价吧。”

杨森装出一副起身要走的样子:“好!我就大闺女摸黑路,冒险一次。给你1000块钱,同意我就捎着,不同意咱拉倒。”

吴力道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拿去吧!”

一枚毫不起眼的铜镜,让杨森转手净赚了5万。铜镜出手那天,杨森高兴,特意在酒店备上一桌酒菜,款待了很多道上的朋友。

这件事后来一直成为收藏界广为流传的佳话。

这天,杨森闲着没事干,依然骑着自行车出去溜达。鬼使神差般的,他又来到上次撞见吴力道的地方。杨森仍抱着幻想,希望能再次见到吴力道,好从他手里弄点有价值的东西。但是,来这里很多次都没见着。吴力道就像从地球上蒸发了一般。

正徘徊着,杨森突然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处工地,一群人正围着一台挖掘机争吵不休。出于好奇,杨森走了过去。

很快,杨森就明白了他们争吵的原因。原来是施工当中,挖掘机挖到一个破坛子,坛子虽然烂了,但里面还藏着个晶莹剔透的瓷盘。司机说瓷盘是他挖出来的,所以想独吞,其他人却不答应,故而争吵起来。

接过瓷盘一看,杨森的双手不由得颤抖起来。瓷盘釉面青碧,晶莹润泽,犹如湖面一般清澈碧绿——品相如此完美的“秘色”青花瓷盘能在这地方出现,实属罕见。“秘色瓷”是唐代越窑青瓷中的精品,从配方、制坯、上釉到烧造,整套工艺秘不外传,所以称“秘色瓷”。这样的宝贝,不说是无价之宝,身价至少在百万元以上。

杨森想以息事宁人为借口,随意掏几个小钱打发他们。然而民工们并不买账,你一句东我一句西地漫天要价,有说1万的,有说5万的,有说10万的。还有个民工,干脆摸出手机,要给文物局打电话。

杨森一看这架势,慌忙制止:“文物局的一来,东西肯定没收,最多奖励个万儿八千的,你们这么多人,怎么分啊?”

民工们没了主意。

杨森干脆快刀斩乱麻:“这样吧,按照你们说的最高价,我出10万。行的话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果不行,你们该找谁就找谁。”

一下子给这么多钱,民工们当然欢喜不已。杨森也生怕再节外生枝,付完钱揣上东西匆匆离去。

回到家,杨森来不及喘口气,就迫不及待地拿出宝贝欣赏。东西一亮出来,杨森顿时傻眼了,原本好好的秘色青花瓷盘,什么时候失去光彩了呢?是自己看走了眼,还是被人偷偷掉了包?汗水顺着杨森的脸颊往下淌。

杨森破例没骑那辆自行车,而是出门叫上一辆面的,匆匆去了工地。

到地方一看,哪还有什么工地?挖掘机都开走了,只剩下几个民工蹲在那里议论不休。杨森有些气急败坏:“工地呢?老板呢?挖掘机呢?”

“我们和挖掘机都是一个姓吴的老板临时雇来的……”

杨森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选自《周口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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