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清晨上班,我发现街上多了许多彪悍的墨镜男,不由心中一凛:莫非跨国黑帮将总部迁移到了本城?复见许多妇孺亦戴墨镜,我又惊:难道今日流传红眼病?及至见他们全都仰头,我才放心,哦,原来是一群人同时流鼻血而已。到办公室打开报纸,方知此时日全食,据说几百年一遇,比撞鬼还难。
几乎每次天文奇观都会成为人类狂欢,可见这个世界的欢娱实在太少。1986年哈雷彗星回归时,中国还发行过纪念邮票,但我没看到,想来那时我正窝在茅房里给邻桌女孩写情书。
那天的日全食,据说各地电视转播的时候出了很多雷人语录。李承鹏博客里说:一主持人问专家,古代也有日全食,我们和古人看的是同一个太阳,请问专家你有没有古今同日的感受。专家想了想,可能觉得古今同日是一句脏话,再也不说话了。
我不懂天文,所以不能探讨日全食,但我在琢磨,为什么人类特别钟爱与日有关的一切事物,红日是万物之神,炕日是娱乐之尊,连日全食都会受到追捧。古往今来的诗赋,不是吹嘘月就是吹嘘日,中外爱情小说的所有根蒂和主题,也逃不脱一个日字。这里头当蕴藏着学问,博深如海。
因为《中国骂人考》之类书籍未面世,所以我一直搞不清楚为什么古人会把最神圣的图腾叫日,把传统观念里最肮脏的事也叫日。我算是最纯洁的中国人之一,因为我直到上大学才知道日原来还可以作动词用。那时看古龙小说,但凡四川大盗出场,第一句多是“日你先人板板”,遂知此字甚毒。但我仍不知“板板”为何意,到广州工作后询问通晓八国外语的四川同事王勤伯,才知此板乃是棺材板——我想跟你先人之骸骨在棺材板上缠绵一下,也许这便是恋尸癖之起源。
有网友考证说日作动词时,是因其象形,我认为不靠谱,因为这个象形较抽象,还不如“冗”或“贝”甚至“个”来得直观。总之这个字要慎用,所以帕瓦罗蒂那首歌必须译作《我的太阳》,万不可译作《我日》。一句粗话会引发草民之间的喋血街头,甚至会导致天下大乱,我估计三国时本来大家都相安无事,有天曹操之母患病,刘备孙权提了袋水果去看望,问了句:操,你娘好吗?然后就打了起来。生灵涂炭呵。
韩寒说,日全食那阵的10多分钟,应该拉女友入被窝,回头即可向朋友吹嘘俺这一日可久咧,从天亮到天黑又到天亮0用黎明某首歌来形容,那便叫《全日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