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这座寺庙,由乡政府为创造旅游大环境修复后,年轻的瓦匠工志远就当了和尚。
他是我母亲家族的一门远亲,当了和尚,却从没安宁过。
搅他的是一个姑娘,叫小梅。
当初小梅家跟志远家的父母有酒桌之约,希望能成为亲家。本来是一句酒话,谁知道,志远跟小梅读书时偏偏玩得好,互有走动,大人们再把当年的话提起,两家就走起亲来。小梅爸是个酒鬼,不知哪天哪时,酒后又对本村的首富大马家说了相同的话,还借了大马爸的钱,就有许婚的味道了。
这么一来,小梅无意间夹在了两个同学中间,陷进了三角恋旋涡。
志远出家,先是机缘凑巧。乡里修复这座庙,他父亲是工匠,做事损了腰,就由他替代了。
而小梅见他放弃高考,劝说不住,当着大马的面,恼火地呛他一句:“你干脆当和尚去得啦!”
志远也不示弱,还了她一句:“是啊,这正了了你的心愿!”
小梅气得拉起大马的手就走。志远在修复庙宇的三个月里,萌发了出家念头。庙里的主持和尚也喜欢志远勤劳,就向乡政府推举了。小梅知道后,以为是自己的一句气话让志远当和尚的,顿时急了,去找志远爸妈劝说,又和寺庙主持理论,都没有效果。
小梅气得在庙里呆了三天三夜。志远抱着我佛慈悲的善念,为她送了三天斋饭。
后来,大马开着农用车,载着小梅爸妈前来,才把她半劝半拖地带回了家。
从此,小梅也放弃高考,回家务农,每到周六这天,就来庙里烧香拜佛。
她目的只有一个,求菩萨保佑一个年轻笨和尚开窍。
而大马又想死了小梅。没事找事,也跟来看看走走。
而大马又想死了小梅。没事找事,也跟来看看走走。
他们的情事传遍了全乡,这么一拖拉下来,过了三年,成了众人眼里一道亮丽的情感风景。
我每次带朋友来庙一游,都会找志远打招呼,也顺便看看小梅的香是怎么个烧法。她烧完香是不会马上走的,要在庙门前的树下石凳歇脚。晌午时,就盯着庙门,直到志远我佛慈悲,替她端出一碗斋饭。她慢慢吃完,还会冲志远伸个懒腰,念声阿弥托佛,又说:“谢了,捡碗吧,香主我暂时走啦,下次再来!”
大马见这么地拖拉下去不是头,在求菩萨保佑和尚永守五戒的同时,一边苦口婆心地劝小梅,人家当和尚啦,你还想什么呀。小梅总用一句话搪塞:“南无阿弥托佛,我喜欢烧香。”
初秋这天,我们单位由我带队来家乡游玩。游完寺庙后,去看杏林。在路上,我们的车跟来寺庙的一辆农用车差点相碰。
跳下一条大汉,他骂骂咧咧地想动粗。
我下车后,他看见了我,就咧嘴笑了起来:“二叔,是你呀!”他有酒气。我问他急着上哪?
这么一提,他又来气,说是去庙里找那个假和尚算帐!
他说,呸,出家不戒色!引诱良家女子,二叔,你要替我写篇新闻,揭露这事!
我说今天是周六,但没有看到小梅来烧香啊?
他说,小梅昨天来了,回去时,被志远伤了心,又哭又笑的!
大马底气十足的表示,他有双方家长的支持,小梅应该是他的,让我也支持他。
他一再叮嘱我写报道,我嘴上答应了。也不知道他后来是怎么去庙里找志远算帐的。
深秋,我又为几位外地文化界的朋友当导游,来到了家乡这座寺庙。
这次,我没见到志远,在庙门前碰上的是一个高大的年轻和尚竟然是大马!
他瞟瞟老和尚不在身边,小声说:“施主……假和尚走啦,是我。”
志远已经返俗,接走他的正是小梅。他们的三角关系的突变,是大马来找志远算帐的那天。小梅所以从寺庙里哭笑着回家,是志远在她坚持不懈的追求下,向佛的心动摇,答应了她还俗。
也就是那天,大马也哭了笑了,看破了红尘。
有情的恋人上个月已经完婚而大马万念俱灰,替代志远在庙里的位置,剃度当了和尚。
这时他凝望着山野成片飘零的红杏叶,对我说:“施主,凡俗之人,追求的是眼前享受。我们出家人,是修来生的福,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