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新娘,你将去何方?前方路太远,前面风太狂,不如停留在我的帐房……”一阵悠扬的乐曲远远传来,伴着小鼓的咚咚声响,飘飘渺渺,萦绕在我的耳旁。
恍惚间,我又听到有个声音在叫:“阿西翰——”那声音很甜美,清柔如流水。
“是谁?”我向四周张望,却看不到什么。
突然,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美丽姑娘,黑色的长发,清秀的面庞,周身被一团圣洁的光晕所环绕,微笑着向我走来……
我从梦中惊起,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那些景象全消失了,只有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
自从上次听完“西部梦幻”音乐会,我就常有这样的梦境,也常在梦中听到这支歌曲,是怎么回事?也许我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乔天华医生热情地接待了我0
“宇飞先生,你是第一次寻求心理咨询?”他柔和地问。
我便把那个梦全都告诉了他,并说:“不知为什么,我经常梦见那个姑娘,还有那首歌……只觉得说不出的亲切。而现在,几乎连白天,我一闭上眼,就能清楚地看到她的模样……我觉得我曾生活在遥远的大漠,不是现在,是过去,很久很久以前。而且依稀记得这样的情景:千年古道上响着驼铃,落日的余辉洒满草原,我在宽敞明亮的帐篷中同朋友们开怀畅饮,然后统率大军冒着寒风迎战滚滚而来的骑兵……”
乔医生细心听了我的叙述,搓了搓手道:“你的情况很有趣。许多人都有过这样的感觉:蒙胧之中仿佛遇到了早就经历过的情景,但却并没有亲身经历过。医学上称之为……”他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类神经失常。”我冷冷地说出他没有说出的话,“你认为我也是这种病患者吗?”他愣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我没有料到你对医学也有这么深的了解。对不起,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他沉吟了片刻,继续说,“我恰巧有一些搞脑科学研究的朋友,他们中有人猜想这并非是一种失常,而是一种遗传的记忆,来自祖先生活中的永远记忆。比如说,候鸟知道迁徙的航线,鱼儿知道产卵的道路,我们称之为本能,却并不能给出科学的解释。你应该去见见他们,他们也许能帮助你。”
他建议我去找著名学者梁思奇教授,说梁教授正从事唤醒人类大脑中祖先记忆的研究。
于是,我找到了那个被称为“科学奇才”的梁教授,请他为我作一次实验。
“人终究是个谜,人的头脑中的神经元多如银河系中的星群,而我们只能使用其中很少的一点……”梁教授望着窗外疾飞的浮云,叹了口气。他沉思了一会,又说:“不知你听说过这样的事没有。大约在四十年前吧,印度的小山村里出生了一个女孩。她同别人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直到她10岁时的某一天,她忽然告诉别人她知道她的前生。她走到另一个村庄,指着一户人家,说起前生的经历,与那里死去多年的一位妇女的生前竟然毫无二致。从那时起,我就产生了这样的猜想……呃,对于记忆的生理机制,你应该多少了解一点吧?”
是的,来这儿之前,我专门阅读了有关生物体神经系统方面的著作。照我的理解,生命的记忆机制类似电脑,只不过生物体的记忆是建立在神经细胞的化学反应上,这些细胞是能接受和再现信息的某种化合物。某些科学家便大胆设想,生物体内的神经细胞是遗传下来的,它们已经进行过记忆的化学反应,因此,每个新生命出现时总带有一部分存储着祖先信息的记忆神经细胞。
听了我的转述,梁教授说:“所以,我们把记忆分为积极的与消极的。积极的记忆是在思维活动中进行过记忆的化学反应,并且信息痕迹比较明显的记忆。消极的,是主管记忆的神经细胞发生变化的结果。遗传过程中通过DNA分子链的排列不仅使下一代具有各种生理器官,而且还将一部分脑体传给了后代。它中间含有生命起源的原始时期即开始发生作用的神经细胞,这是记忆的遗传性的体现。正是由于这种记忆的继承,给了幼小的生物以必需的知识,而这些知识是它们在自己短促的生命过程中根本无法学会的……”
我默默地听着,觉得面前这位智慧的老人为我打开了一扇通往新奇世界的大门。
“当然,人在这种生物规律中不可能是个例外。但是,由于人脑的思维活动频繁复杂,这些来自祖先的记忆已退到了僻静的角落中,只是在偶然情况下间或出现……”
“就像……我?”
“你很勇敢,我的孩子,要知道,这个设备并不完善。而且,在改装之后还没有用过,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老教授和善地望着我,眼光透出一丝忧虑。
我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答道:“会成功的。”
我踏进了他的实验室,只见屋里有巨大的闪烁着各种光芒的屏幕和一些奇怪的仪表盘,好像闯进了某个科幻小说中的场面。我轻轻地在椅子上坐下,心头出奇地宁静。
我戴上头盔,不一会,优美的旋律仿若自天外传来,听到远处传来苍凉的歌声:“楼兰新娘,你将去何方……”随即进入了那陌生而熟悉的场景——
耳边的风呼呼作响,一匹高大的骏马在胯下飞奔,纤长的绿草拂击着马的两侧。茫茫草原,烟尘滚滚,丘陵如波浪般起伏不定。飞箭一支支从身旁擦过,骑兵如乌云般蜂拥而来。刀光剑影,人嘶马吼,到处是呐喊,厮杀……
不知什么时候,血与火的战场离我而去,四周花树参差,落英缤纷,流水淙淙,远处绿草如茵,牛羊遍野。啊,那个梦牵魂萦的白衣身影立时出现了,她眼眸明澈如朝露,衣带飞舞像流云。
我拉着她的手,沉醉于她动人的笑容中。她转身微笑着对我说了句什么,可我一点也听不见……
不多久,眼前又是另一番情景:人们在四处奔走,面色沉痛而哀伤。我登上了面前一座高大的泥塔,目力所及,郁郁苍苍的绿色已不复现,黄沙漫漫,自远方席卷而来。到处是倒塌的房屋,横卧的尸体,以及哀痛哭号的人群。
……队伍在行进。沉默的人群,蜿蜒如线,在广阔的大漠上踯蹰而行,不时回头远望遗留在身后的家园……
每一夜,我都做着这样的梦。梦境中的景象仿佛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梁思奇教授曾告诫过我,唤醒的祖先的记忆可能会遮盖住自己现实生活中的情景。可那个白色身影仍时时回旋在我的脑海中,她的风华,她的身姿,她如鲜花绽放的笑靥,缠绵的歌声,多么难以忘怀!
我一下子憔悴下来,但是,我仍常常焦急地等候黄昏的到来,重温旧梦。在其后的一个月中,我又不知疲倦地通过国际信息网络查询资料,以便奔向自己无法割舍的梦中家园。可这个世界是如此广大,岁月的尘沙掩没了过去的足迹。我不知道要查多久,甚至连那个梦中的故乡是否真的存在于世间都无从猜度。但我仍无休无止地查询,终于,在一幅图片上出现了那座我梦中千百回闪现的气势宏伟的高塔,那下面赫然印着“窣堵坡 楼兰”。
我决定要亲自去楼兰寻访。
这儿是浩瀚无边的沙漠。
正是黄昏,落日将沙漠染成鲜红的血色。我痴痴地望着夕阳下的古城,同行的考察队中的张翔望了我一眼,轻声道:“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梦中家园了。”
呵,楼兰,我梦中的故乡。此时的古城,静静地矗立在黄沙之中,仿佛还在追思当年的繁荣与喧嚣。我挪动沉重的脚步,慢慢地走过去,捧起一把干燥的沙土,任凭大风把它从指缝中吹落。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我动身前,中科院考古研究所和中央电视台正组成联合考察队进入罗布泊古楼兰遗址。由于我对材料保护膜的研究成果对文物保护有着重要的作用,我便成了考察队中的一员。
这是一座呈不规则方形的城市,四周城墙残垣依稀可辨。由于风蚀严重,已无法看到当年那美丽都市的景观,但从那残破的建筑中,仍可想象当年的繁盛。城东部就是那座窣堵坡,城内最高的建筑,张翔说这是用于宗教祭祀的塔。倚塔纵目,只见大漠环抱,控扼四荒,仿觉宇宙间唯有我一人伴随着大漠的茫茫风沙。
来到这儿已五天了,我每天操纵数控处理机为考察队整理资料,给发现的文物打上保护涂层。空闲时,张翔领我到处去拍摄精美的雕像图画。当我拓印一座浮雕时,我忽然又听见了婉转低回的歌声,仿佛就响在我的身边。我左右张望,没有人。张翔问我:“怎么了?”“歌声!你没听到吗?”我急切地四下探寻着。“没有啊,哪儿有什么歌声?”张翔用奇异的眼神盯着我。我冲上一个高坡,纵眼望去,四周风沙低啸,古城矗立无语,一切是那么平静。在这飞鸟也罕见的地方,哪会有人存在呢?
歌声渐渐变得飘渺,最后完全消失了。我怅然若失。
考察接近尾声,我也日益烦躁,经常一个人发疯般不知疲倦地在古城中穿行。我依稀望见了那辉煌而又温馨的家园,可冥冥之中却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阻止我说:“你无权窥视不属于你的世界!”
但是,我也知道,我了解到自己的祖先是谁,并回到了远古的家园,对我已经是很幸运的了。我应该振作起来。抱着这种心情,当张翔拉我去为新发现的一座大厅拍摄壁画时,我便欣然跟去了。
这是一座8米高的圆柱形建筑,台基用青砖铺就,顶上为一平台,平台中间还有一个圆台基,上面已损坏了。厅内周围廊上到处可见零乱残缺的佛像和刻有精致花纹的木板,四面墙上到处是彩色壁画的残迹。我们的工作很简单,用高分辨率的摄取仪拍下残缺不全的壁画,由电脑模仿大致的风格和色调将其补全。
一幅、两幅……当拍完十六幅后,我放下图样,揉揉酸胀的眼睛,向下幅壁画望去。“太暗了。”我嘟哝着,随手打开照明灯。
当如水的清辉流满整间大厅时,我无法用语言描绘出我那一刻的感受,是惊喜,还是激动?也许兼而有之。这是一幅大部残缺的壁画,由于大厅塌落被挡在了角落中。画中人面目虽已模糊不清,可从那生动流畅的构图和优美的姿态中,仍透出一股高贵清丽的气质。画中的姑娘长发飘逸,白衣飞舞,从残迹中仍可看到容颜妩媚秀丽,光彩照人。这是我穿越千百年沧桑岁月,在午夜梦回中千呼万唤的依恋,挥之不去的容颜。我终于又见到她了!
“喀丝丽……”我不由自主地喃喃唤道。突然,我感到前额闪发出耀眼的白光。接着,一些模糊的景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那是一些永难忘却的往事,一段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我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穿越亘古的时空隧道,去经历一种无法想象的、祖先的生活——
四面号角齐鸣,烟尘滚滚,远处一排排步兵列队踏步而前。又听得左侧战鼓急擂,大地震动,数万只马蹄敲打地面,漫山遍野的骑兵如潮涌来。
“阿西翰!”古都依叫了一声,黝黑脸庞上的眼中透出急切的光芒。我望了望身后旄下肃立待令的勇士们,对他摆摆手。
敌人越来越近了,飞箭一支支射来,在离我们不远处落下。我拔出长刀,高呼一声:“卑鄙的索图人想抢占我们的家园,我们决不能让他们得逞!主道会保佑我们,勇士们,冲啊!”顿时杀声震天,飞矢如蝗,敌军骑兵纷纷落马。古都依当先冲了出去,挥舞大刀,左劈右砍,连斩敌军三名骑兵后,奔到土坡上的黑旗之下,刀光一闪,黑旗飘落。可敌军稍一后退,又冲了上来。
眼见敌军越来越多,我拔出弯弓,向高空连发三箭。霎时敌军后面尘烟高扬,杀声震天,敌阵大乱,索图族大将军卓图也中箭坠马。
“是苏华黎!”古都依大叫,“这一仗咱们又胜了,阿西翰!”我大叫一声:“兄弟们,跟我上!”滚滚铁骑驰去,敌人溃不成军,纷纷投降。
一位身材颀长的青年远远向我挥手,他是苏华黎,他和古都依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叫夷都没伽·安曼翰,大家都叫我阿西翰。我是楼兰国的王子。
楼兰是个美丽的国家,河流蜿蜒,树木遍地,城内商贾如云,一派繁盛景象,令异族人垂涎。索图族就常来骚扰,但一次也没有战胜过楼兰的勇士。
在宁静的日子里,我爱四处游逛,和我的兄弟们、朋友们一起歌唱,一起劳动。有一天,我独自纵马驰骋,感到有些渴,听到隐约的水声,便顺着一条小道奔去。转过弯,眼前是一片静谧的森林,百鸟和鸣,麋鹿嬉戏,远处一条玉带飞驰而下,喷珠挂银。在这梦幻般的朦胧仙境中,有一个白衣少女翩翩起舞,彩带随风飘飞,落花纷纷洒在她的衣上、肩上……
“好!”我忘情地叫了一声。那白衣身影一惊,跑入林中。我急忙追了过去:“哈米儿(姑娘),别跑呀,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跃下马背,四处张望,却不见了踪迹。
“过路的大哥,你在找我吗?”轻轻柔柔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惊奇地转过身,那白衣姑娘笑盈盈地望着我,瀑布般的长发披在肩上。她花容秀丽,头发上、身上洒满淡淡的阳光。我沉醉在绝世丽容的光照之下,讷讷无言。她见了我傻乎乎的样子,“扑哧”一笑。我红着脸道:“我……我叫阿西翰。”她侧着头看了看我道:“啊,你就是阿西翰?爸爸常说你是大漠上的雄鹰,我看你倒像只傻骆驼。”她盈盈笑着奔走了。我愣了一下,拔足奔去:“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一阵悠扬的歌声远远传来:“过路的大哥你听好,我是天空的一只飞鸟。傻傻的骆驼若有心追上,我的名字你才会知道……”
不久,我知道了她叫喀丝丽,而且爱上了这个大家都亲切地称为“楼兰姑娘”的美丽少女……
可是美好时光转瞬即逝。现在,我正恭恭敬敬站在沉思的木伦老人跟前。他是楼兰最博学的人,辅佐我的父王治理国家。
一道流星掠过,木伦老人慢慢睁开了眼睛。“孩子,”他抚摸着我的头道,“楼兰,快要死了。”
“什么?”我惊异地睁大了眼睛,“木伦大叔,我们的家园怎么会死呢?您是担心索图人吗?我以圣河的名义发誓,决不会让那些野兽来侵犯我们的家园。”
木伦老人缓缓摇了摇头道:“不,索图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带我走到门外,指着远处点点的灯火,捋了捋颏下的长须,语调低沉,“我几天前刚从拉密尔城回来,那里水源越来越少了,粮食也不够了。很多楼兰的子孙离开了家园。拉密尔美丽的绿洲快要被沙漠吞噬……”
我转过身急切道:“大叔,主道会保佑我们的。我明天就和苏华黎他们去拉密尔,一定会保住拉密尔的!”
木伦老人微微叹了口气,说:“可楼兰的勇士再强壮,也斗不过大漠。这……也许是天意吧。”他声音里充满了无限的悲凉。
“那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老人转首望向东面群星闪烁的天空,缓缓道:“从这里向东,戈壁的那一边,有块辽阔的土地,那儿有丰盛的物产,善良的百姓。他们也许会接纳楼兰的子孙的……”
……水珠,一滴滴落在皮袋里。我在一块渗水的岩壁旁守候了半天,才接到了小半袋水。我欣喜地站起身,向洞外奔去。不料全身发软,倒在地上。真想喝水呀,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可喀丝丽还在等着我呢,一想到这里,我忽然来了力气,一下子站起来,冲出了山洞。
隔着好远,我就看到了喀丝丽。她脸上失去了血色,可容颜依旧动人。她已经好久没喝水了。给大家限量分水后,她把自己的那一份都分给了老人和孩子,自己却干渴得晕倒了。这都怪可恶的索图人!他们又来侵犯我们,放火烧毁了森林,从此水越来越少。在大漠的烈日下河流都干涸了,粮食也不够了,我只得带大家搬到还有树林的地方。风沙也一步步逼近了。
“喀丝丽!喀丝丽……”我大声唤着她。她缓缓睁开了依旧明亮的眼睛,轻轻吐出几个字:“阿西翰,你回来了。”我赶紧把水喂到她嘴里。她在我怀中挣扎了一下,幽幽地说:“阿西翰哥哥,我知道我快不行了。你带大家快去吧,别管我了。”我心中一阵绞痛,急切地说:“喀丝丽,我决不会丢下你的,我俩永远在一起,我要天天听你唱歌……”
喀丝丽苍白的面颊上绽开绚烂的笑容,眼中焕发出动人的神采:“阿西翰哥哥,还记得木伦大叔说的吗?向东走,我们会找到新的家园……那时,我会……唱给你听……主道会保佑……我们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微弱,眼中的神采也黯然了。泪,已模糊了我的双眼,泪珠从脸上缓缓滑落在白衣长裙上。我哽咽着点头:“好,喀丝丽,我们一块儿走,古都依,让大伙儿准备好上路,向……向东走……”古都依在一旁眼眶也红了,一言不发转身冲出了帐篷。
上路了。我们沿着星星指引的方向,顶着风沙,穿越戈壁,一直向东。在空旷的荒野之中,伴着单调的驼铃声,喀丝丽倚在我的怀里,像睡着了一般,脸上还挂着明艳的笑容。
我找了一处高地,把喀丝丽葬在朝向故乡的山坡上。我郑重地把心爱的木琴放在她的身旁,好让她时时在我的梦中伴随着琴声歌唱……
就要离开楼兰了,离开这块我的先祖们世代生息繁衍的土地了。
千百年前,我的祖先无力抵御大自然的肆虐,失去了家园。千百年后,楼兰的子孙们要重新回到这里,向沙漠夺回家园。楼兰,这个被人们传唱了千百年的家园,可望恢复她美丽的容颜。
寂寞的大风依旧呜呜地吹着,间夹着风铃声、琴声和歌声,从远古的天边,轻轻地飘来,悠悠地回荡,又向着未知的远方缓缓飘去。
“一位楼兰姑娘,从这里走过,留下了一片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