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一蓑烟雨任凭生。
1
“昨天一旦进入了历史,就开始压缩变形,没有任何场景可以还原,一如当年。”那古渡口的前世,再无法探寻,在我眼前的,只是它的今生。
幼时,坐在母亲膝头,她常常讲述家乡的故事。她说,新津是个醉人的地方,古渡口的渔歌唱晚,南河桥头的日暮余晖,都会让人沉醉。一度令我极为向往。纵使江南微雨绸缪,纵使姑苏桃花微醺,却终难抹散母亲思归情。“江南养人,但我始终独爱川中那自幼陪伴的故土——新津。”后来,母亲驾鹤西去,可惜生前终是没能再归故土。或许,那座城,早已在她灵魂深处打下烙印。
于是,带着憧憬,我寻路,踏上这片陌生的故土。我想要体会母亲多年来对这座城不舍得痴情。古渡口早已不复存在,但两岸仍保存着当年质朴。还有那余晖,还有那些美。
眺望,斜阳无限江山;回眸,河水清波荡漾,这些是否还是当年的模样?
2
“母亲留给我的是对故乡的迷恋”我想用笨拙的画笔,将这份深情还原。
一杯香茗,一抹斜阳,南湖畔的光阴,时而极为短暂,时而近乎冗长。我喜欢在这样的午后,静坐在茶楼里,品味这座城市的气息。
新津,自古交通要塞,“烽烟望五津”幼时初读此句竟以为讲的便是新津的五津。其实也难怪我误会。这般奇妙的契合,实在难得。这里也有渡口,这里亦有渡口,这里也是要塞。不过,这里是祥和宁静。
这间茶楼的女主人,是个极为朴实的大姐。我和她倒是渐渐熟络起来,见我是外乡人,又对新津本土文化极为感兴趣,一有空,她会讲一些关于新津的逸闻趣事给我听。“望娘滩”便是其中之一。想那聂龙确实忠孝,临别在即不舍母亲,频频回望,这份亲情让人为之感动。虽只是传说,但能将忠孝融于故事千百年来代代传颂,足以见得新津人民的智慧。
“妹儿,我们这里有山有水,巴适得很!”她的方言让我倍感亲切,曾经母亲也是一口流利的川言,不过后来,她乡音已改,甚至鬓角白,容颜衰。我出生于江南,从小惯用吴侬软语,若是有幸生在此地,或许我也能讲一口川言。
携一支笔,一本画集,我开始了回归之旅。
3
“在等待中,岁月顺流而来,君临一切”用心绘一处梨花,永留繁华,纵使逝去的是岁月。
何其淡雅的花朵,那纯白的颜色通透得让人不忍触摸。梨花溪是个极为浪漫的地方,我试着寻访母亲当年的足迹。诗人赞:“一朵梨花压海棠。”故而我怀以更为虔诚的态度对待这片繁华。在那些重重叠叠极浅极淡的颜色里,流淌着无疑描绘的美。手中铅笔无法绘制,我有些懊恼只带了素描本。
母亲说。梨花溪里原本有着极美的故事:青梅竹马,亭亭年华,那年满溪梨花,她初遇他。后来战火满天下,他一身戎装雄姿英发。他说:“待我归来。”于是她守在这座城,等她的归人。可惜又是一年花始发,他葬身战场,她孤独终老。故事是否果真,当年我一再询问,母亲始终不置可否。如今望着这梨花,更觉凄美,朵朵梨花,美得好苍白,翻飞的残瓣,隐藏过多少曾令人心动的契阔?谁还在期盼着曾经陌上少年郎?
这座城,存在太多美好,待我探寻。
4
“当风拂过,日将落未落。”耳畔似乎回响着当年渔歌晚唱。
南河畔烟柳初发新枝芽,日暮时分河水涌现暖色调,微醉的南风夹杂着甜蜜的味道。“一蓑烟雨任凭生”,若是能在新津常住,那么纵是烟雨微茫,只披蓑衣立于天地之间亦不再是人生的历练,而是一种静谧。那苏轼也会留恋这种生活吧。
暮色渐渐淡去,天际泛出浅紫,微蓝,站在这步行桥上,我在思量,曾有多少外乡人沉醉在这个地方,都源于这座城市独有的美。
5
“人若真能转世,世间若真有轮回。”我想或许前世有缘,今生才能觅此城过一生。
曾经堰堤春潮,南港晚渔,飘海观音微笑的唇,老君山不灭的经纶,触动多少游子黯乡魂。
我流转各地。处于喧嚣,最终选择这座城——新津定居,请允许我倾余生,渗入这座城的美。
一座城,宁静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