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给气死的。你就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气死母亲,毁掉这个家、财产、名誉和地位……你在哪儿吃的饭?”
说谎没有用,而且也很可耻。他母亲已全都知道了。准是塌鼻梁告诉她的,因为他可能看见自己在堤岸下了车。
“我是在贝加亚纳侯爵夫妇家吃的中饭,因为今天是小巴科的生日。他们一定要留我吃饭,我推辞不得……我没给您捎话,是因为这太可笑了,再说,当时也没有个可靠的人……”
“吃饭的有哪些人?”
“总共有五十来个,我也不全认识。”
“费尔莫,别装模作样了。”太阳穴上贴膏药的老太太声嘶力竭地说。她站起来,走过去关上门,站立在远处继续说:
“你是去找那位夫人的,你就坐在她身边吃饭……你还跟她同坐一辆敞篷马车在街上游逛。斐都斯塔的人全都见到你了,你是在堤岸下的车。我们又遇上个旅长太太了……看来你是准备让自己出丑,想将我给毁了。”
“妈妈,妈妈!”
“你还有妈妈吗?你今天想到过妈妈吗?今天你让她孤单单地一个人吃饭,说得确切一些,她根本没有吃饭。你让妈妈担惊受怕,根本无所谓,认为这是很自然的事,是吧?你到晚上十点才回来,这中间又干了些什么呢?”
“妈妈,妈妈,看在上帝分上,别这样!我不是孩子了。”
“你确实不是孩子了。你妈急得要死,你却一点也不心疼。她只不过是你的一只看家狗罢了。你妈为你流过血,为你冒过险,甚至坐过牢……你确实不是孩子了,但你却为一个小娘们流血、冒险……”
“妈妈!”
“就为那么个骚货。”
“妈妈!”
“她比拉扯堂萨图尔诺礼服的那些女人还要坏一百倍,一千倍,因为那些女人只要得到钱便让你安生了,而这些夫人呢,她们在吸你的血,毁掉你的名誉。你在一个月之内就将我花二十年心血建立的东西全毁掉了。费尔莫,你太没有良心了……你是个疯子!”
她累得坐下来,将包在头上的头巾取下来包扎在太阳穴上。
“脑袋都快炸裂了!”
“妈妈,看在上帝分上,冷静点吧,我从来没有见您急成这个样子……可究竟出了什么事了?那全是造谣诬蔑,他们的动作真快呀!哪儿来的旅长太太或别的什么太太!压根儿就没有这么一回事嘛……我向您起誓,没有这么一回事,根本没有!”
“你没有良心,费尔莫,你没有良心。”
“妈妈,都是无中生有的事儿,您却相信了,我向您保证……”
“那么,到十点为止你究竟干了些什么呢?你准是在这高个子女人家四周转悠。”
“妈妈,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您是在侮辱一个诚实、无辜。贞洁的女人。我只跟她说过三次话,她像个女圣徒……”
“还不是跟那些女人一样。”
“跟哪些女人?”
“就是那些女人!”
“妈妈,您这话让别人听到,可不得了!”
“得了,得了,让别人听见,我就不说了。费尔莫,响鼓不用重槌敲。你听着,费尔莫,你把我给忘了,我却记得你……我是生养你的妈妈,明白吗?我了解你,也了解这个世界,这些事我全都心里有数……不过,我们之间不能谈这些事,就是我俩单独谈也不行。你会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太善良了,看得多,说得少。”
“您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说得对,我是没有见到……不过,我心里明白。你是知道的,这方面的事我从来没有跟你谈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可现在你倒好像愿意让人们瞧见你……你变坏了……”
“妈妈,您说过,有些事情我们谈是不光彩的、荒唐的……”
“我知道,费尔莫,但你却在干这些事,今天的事太不光彩了。”
“可我向您起誓,真的什么事也没有,这件事跟过去那些污蔑不实之词毫不相干。”
“这件事更糟,糟透了……我特别害怕这件事让卡莫依兰知道,怕他相信外面的传闻。”
“早已在说了,用不到两天就会满城风雨。”
“是的,在两天内,甚至在半天内,一个小时内……你不知道他们在抓你的小辫子吗?他们最喜欢添油加醋了。两天前的事,他们会说是两个月、两年前的事。他们知道主教的为人,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将你打倒。他们如对卡莫依兰说,你偷了圣餐杯,他不会相信;可这件事他会相信,别忘了旅长太太的事儿!”
“什么旅长太太,妈妈?什么旅长太太呀!这方面的事我们就别谈了。不过,我还得跟您解释一下……”
“我什么也不想听……我全都清楚,全知道……我有自己的办法。费尔莫,这辈子妈妈带着你摆脱了贫困,你觉得对你有好处吗?”
“有好处,妈妈,当然有好处。”
“我是不是让你摆脱了贫困?”
“是的,亲爱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