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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农明白,一秒钟的迟疑就会让自己完蛋。况且,由于这封匿名信的启示,使她早已在脑海里酝酿了计划。
“也可以这么说,”她盯住公爵说,“我同这位高尚人之间有一个秘密。”
“你承认了!”埃珀农公爵叫道。
“既然对你什么也不能隐瞒,就应该承认。”
“哦!”公爵怒喊道。
“是的,我等待卡诺尔先生,”娜农继续平静地说。
“你等待他?”
“我等他。”
“你敢承认?”
“明确承认。现在,你知道卡诺尔先生是什么人吗?”
“是个花花公子,我要严惩他的不谨慎行为。”
“他是个高贵、正直的贵族青年,你要继续对他施恩。”
“哼!我对上帝发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恰恰相反!”
“不要发誓,公爵先生,至少要先让我把话说完,”娜农微笑道。
“那就说吧,快点……”
“你心里仔细想想,”娜农又说,“你难道没有发现我对卡诺尔先生很偏爱吗?我曾恳求你给他授上校军衔,还有请你拨款让他和拉梅勒雷先生一起到布列塔尼旅行,请你最近准他请假回家。总之,我一直留心给予他恩惠。”
“夫人,夫人,你太过分了!”公爵说。
“看在上帝的份上!公爵先生,请等我把话说完。”
“我还需要再等什么呢?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对卡诺尔先生有着最亲密的关系。”
“我当然知道得很清楚!”
“我对他忠心耿耿。”
“夫人,你过分……”
“我为他服务到死,这是因为……”
“因为他是你的情夫,这并不难猜到。”
“因为,”娜农以夸张的动作抓住颤抖的公爵的胳膊,继续说,“因为他是我的兄长!”
埃珀农公爵的胳膊又重落在大腿上。
“你的兄长?”他问。
娜农点了点头,伴随着得意的微笑。过了一会儿,公爵叫道:
“这需要进行解释。”
“我会解释给你听的,”娜农说,“我父亲什么时候死的?”
“这个,”公爵算了算说,“差不多有8个月了。”
“你签发提升卡诺尔先生为上尉的命令是什么时候?”
“噢,对了,基本上在同一时间,”公爵说。
“是在我父亲过世后半个月,”娜农说。
“半月之后,这可能。”
“对我来说,”娜农又说,“讲出另一个女人的耻辱,泄露我们的秘密,是一件伤心的事情,你明白吧!但是,你出奇的嫉妒心迫使我不得不这么做。你的可怕态度也使我只好如此。我模仿你,公爵先生,我顾不得仁慈了。”
“说下去,说下去,”公爵叫道。他已经开始相信了这个美丽的加斯科尼女人的胡编乱造了。
“那好!我父亲是个律师,也有一定的知名度。28年前,我父亲还算年轻,那时他是很美的。他早在结婚之前,就爱卡诺尔先生的母亲,人家拒绝了他,因为她出身贵族家庭,而他却是平民。对爱情的这种阴差阳错有时需要做出弥补,这种事经常发生。在卡诺尔先生出外旅游期间……你现在明白了吗?”
“是的。但是,你对卡诺尔先生的这种友谊怎么会来得这么晚呢?”
“因为只是在我父亲死后,我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这秘密是男爵自己在称我为妹妹的一封信中讲明的。”
“这封信在哪里?”公爵问。
“你忘了吞噬我家的那场大火了?我的贵重首饰和我那些最秘密的信件!”
“这是真的,”公爵承认说。
“我许多次想对你讲这件事,当然你对我暗暗叫哥哥的人做了一切;但是,他总是阻拦我,恳求我别伤害他母亲的名声,她现在还活着。我尊重他的顾虑,因为我理解他们。”
“啊!果真如此!”公爵几乎受感动了,“可怜的卡诺尔!”
“然而,”娜农又说,“他拒绝的是他的命运。”
“他是一个谨慎的人,”公爵说,“这种顾忌为他增光。”
“我作得更进一步,我曾发誓,永远不把这秘密透露给任何人;但是,你的怀疑使人无法忍受了。我该死!我忘了我的誓言J我该死,我出卖了我兄长的秘密……”
娜农大哭起来。
公爵连忙扑倒在她膝下,去吻她漂亮的小手。她沮丧地将手下垂着;她的眼睛向上望着,好象请求上帝原谅她的伪誓。
“你说:‘我该死!’”,公爵叫道,“应该说:‘为了所有人的幸福!’我愿弥补失去的时间,这个亲爱的卡诺尔!……我不认识他,但我想结识他。你把他介绍给我,我把他当作儿子一样去爱!”
“应该说象对兄弟一样,”娜农微笑道。
然后,她又想起了别的事。
“可恶的告密者!”她叫道,同时将信揉作一团,好象要投入火中,但是她把信细心地装进口袋里,为了有朝一日抓住写这封信的人。
“不过,我想到了,”公爵说,“这个小伙子没来吗?为什么我要等着看他呢?我现在就派人去金牛旅店找他。”
“啊!是呀,”娜农说,“让他知道,我什么对你也不会隐瞒,我不顾誓言,对你全讲了出来。”
“我会谨慎的。”
“喂,公爵先生,你要同我吵一架了,”娜农面带魔鬼从天使那里借来的微笑说。
“究竟为什么呢,我亲爱的美人?”
“因为过去你比现在更爱与我单独在一起。让我们一起吃晚饭吧,相信我,明天上午,派人去找卡诺尔比较合适。”娜农想,从现在到明天,我会有时间去通知他。
“那好,”公爵说,“我们吃饭吧。”
公爵心中仍存有疑虑,内心却想道:
“从现在到明天,我不离开她,除非她是妖女,否则她就找不到与他联络的方法。”
“因此,”娜农将胳膊搭在公爵的肩上说,“你允许我把朋友当作兄弟来关心吗?”
“究竟要怎么样?”公爵又问,“你要说的是金钱吗?”
“哦,金钱!”娜农说,“他不需要,是他送给我你看到的这只精美的戒指,那是他母亲的东西。”
“于是,他晋了级?”公爵说。
“噢!不错,晋了级。我们使他当了上尉,不是吗?”
“要命!上尉,你做的好事.我的娇娃。”公爵说,“为此他应该为陛下的事业做出点贡献。”
“他随时准备去做要他干的一切事情。”
“哦!”公爵眼角瞟着娜农说,“啊!我倒有一桩去宫廷的秘密使命。”
“去宫廷的使命,”娜农叫道。
“是的,”这位老朝臣说,“只是这会使你们分开。”娜农明白,应该消除这最后一点怀疑,于是说:“哦!别怕这个,我亲爱的公爵。只要这对他有利,分开又有什么关系!在身边,我对他没利,因为你会嫉妒他;但在远处,你会用强有力的手去扶持他。如果是为了他好,就让他长期呆在那里,甚至让他到外国去。你别顾及我。只要我亲爱的公爵对我的爱长存下去,要让我幸福,不是再也不需要其他东西了吗?”
“那好!这就讲定了。”公爵又说,“明天上午,我派人去找他,把命令告诉他。而现在,正如你曾说过的那样,”公爵目光很柔和地看了看两把安乐椅,两副餐具和一双枕头,继续说,“现在我们吃晚饭吧,我的大美人。”
两个人笑吟吟地在餐桌边坐下来。此时就是对公爵的态度和女主人的性格颇了解的心腹女仆弗朗西娜特,也认为她的女主人十分平静,公爵此时也完全放下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