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爱一,我那么一爱一!......勇士们!善人们!他反复地说,他要哭泣.为什么?谁是勇士?他一爱一谁?他不大知道."《高加索人》.(全集卷三)
这种心灵的陶醉,无限制地流一溢着.书中的主人翁奥列宁和托尔斯泰一样,到高加索来寻求奇险的生活;他迷恋了一个高加索少女,沉浸入种种矛盾的希望中.有时他想:"幸福,是为别人生活,牺牲自己",有时他想:"牺牲自己只是一种愚蠢";于是他简直和高加索的一个老人叶罗什卡同样地想:"一切都是值得的.神造出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欢乐.没有一件是犯罪.和一个美丽的女子玩不是一桩罪恶而是灵魂得救."可是又何用思想呢?只要生存便是.生存是整个的善,整个的幸福,至强的.万有的生命:"生"即是神.一种狂一热的自然主义煽惑而且吞噬他的灵魂.迷失在森林中,"周围尽是野生的草木,无数的虫鸟,结队的蚊蚋,黝暗的绿翳,一温一暖而芬芳的空气,在草叶下面到处潜流着浊水",离开敌人的陷阱极近的地方,奥列宁"突然感到无名的幸福,依了他童时的一习一惯,他划着十字,感谢着什么人".如一个印度的托钵僧一般,他满足地说,他独自迷失在吸引着他的人生的漩涡中,到处潜伏着的无数看不见的生物窥伺着他的死,成千成万的虫类在他周围嗡嗡地互相喊着:
......"这里来,这里来,同伴们!瞧那我们可以刺一下的人!"
显然他在此不复是一个俄国士绅,莫斯科的社会中人,某人某人的朋友或亲戚,但只是一个生物,如蚊蚋,如雉鸟,如麋鹿,如在他周围生存着徘徊着一切生物一样.
......他将如它们一般生活,一般死亡."青草在我上面生长......."
而他的心是欢一悦的.
在青春的这一个时间,托尔斯泰生活在对于力.对于人生之一爱一恋的狂一热中.他抓扼自然而和自然融化,是对着自然他发泄他的悲愁.他的欢乐和他的一爱一情.奥列宁说:"也许在一爱一高加索女郎时,我在她身上一爱一及自然......在一爱一她时,我感到自己和自然分离不开."他时常把他所一爱一的人与自然作比较."她和自然一样是平等的,镇静的,沉默的."此外,他又把远山的景致与"这端丽的女子"相比.但这种一浪一漫底克的陶醉,从不能淆乱他的清晰的目光.更无别的足以和这首热烈的诗相比,更无别的能有本书中若干篇幅的强有力的描写,和真切的典型人物的刻画.自然与人间的对峙,是本书的中心思想,亦是托尔斯泰一生最一爱一用的主题之一,他的信条之一,而这种对峙已使他找到《克勒策奏鸣曲》奥列宁在致他的俄罗斯友人们的信中便有此等情调的若干严酷的语调,以指责人间的喜剧.但对于一切他所一爱一的人,他亦同样的真实;自然界的生物,美丽的高加索女子和他朋友们都受着他明辨的目光烛照,他们的自私.贪婪.狡狯恶一习一,一一描画无遗.
高加索,尤其使托尔斯泰唤引起他自己生命中所蓄藏的深刻的宗教一性一.人们对于这真理一精一神的初次昭示往往不加相当的阐发.他自己亦是以保守秘密为条件才告诉他青春时代的心腹,他的年轻的亚历山德拉.安德烈耶芙娜姑母.在一八五九年五月三日的一封信中,他向她"发表他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