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伯家的苔丝》 【英】哈代著 张谷若译
假如本书被认为是女一性一*主义经典释读文本或被当成言情小说来阅读的话,我想我不会有太大的惊讶,像安玑那样因苔丝失一身而惩罚她、厌恶她,像村民们那样歧视苔 丝,无一不是女一性一*主义批判的绝佳范本;而那些靠弱智牌马达驱动的言情小说般的拖沓的语言、俗套的情节,在苔丝在婚前婚后想对安玑讲明她身世那节表露无遗 ——那时的他们哪怕再坚决一点、再有智慧一点也不会有接下去的故事发生——然而哈代的小说终究比高级言情小说和女一性一*主义批判范本要强,我想就在于两点。
一是政治粉刺。哈代先生更像是一个报纸社论的特约评论员,总是冷不防地跳出来议论一番,对感兴趣的东西针砭粉刺。像说安玑父母那种基督教徒,一般的苦难无 法得到他们垂青,但大一奸一大恶大是大非的罪恶却能激荡起他们的同情心;又说什么做父母的不告诉子女人世间的险恶,不管是出于保护他们还 是什么的原因,都是不 称职的。那样的议论,处处可见,如此尖刻的评论也实在非看尽尘缘的老学究莫能办到。再者,苔丝这个惨剧本来就是对政治的粉刺。亚雷·德伯这个坏蛋,他不但 玷污了苔丝,还 虚伪地入教以为可以掩饰其罪过,免于世间和永生的罪责,还 为其再次犯罪披上一层羊皮。还 口口声声说苔丝的存在就是引一诱她,要她发誓不要用她 的美貌来诱一惑他云云。这样的人,何曾不是哈代先生对教会、对所谓上流社会一种尖刻的粉刺?莫怪乎这样的书要被禁了。至于安玑,也是哈代粉刺的对象,不仅生 一性一*软弱不敢面对真实,当两人面临危难时,还 说若苔丝不在他身边,他就会依靠想象把她想得稍微好一些,那简直是小孩不是男人的表现;而且,还 因为他对人对己 双重标准,抛弃了苔丝,间接成了这个悲剧的帮凶。
二是人物的复杂一性一*。苔丝从来都不是个一性一*刚强的主儿,别看她从小就一操一持家业,数次拒绝亚雷·德伯的诱一惑,但她的内心根本不像外表那样刚强。她只是一个需要保 护、需要被人一爱一的人,所以她无条件地顺从自己喜欢的人,无条件地听那个人的话,即使被他们抛弃责备、被他们当一奴一隶使唤,她也觉得值得。她没有独立的思想与 意志,她需要安玑这个让她每天活下去的寄托,她就好像一个傀儡虫一样依附在上面,只会木木地听话。难怪李逍遥找来36个傀儡虫就救活了林月如了。但她却遗 传了德伯家好冲动的传统,被激怒就奋而杀人。同时,她只懂得激化矛盾,不懂得避祸,既曾被亚雷伤害,就应处处躲开他,可每次见着他都要说上许久,呆在一 块?忍到最后无法再忍,就呼哧一声杀死了他?就此而言,苔丝和《茶花女》里的玛格丽特乃至《里斯本之夜》里的海伦比起来,截然不同。苔丝是外强中干,后两 者却如蒲苇,虽柔却韧。虽说不同的类型无关优劣,但却注定了其命运。苔丝更像是戏剧里那完美的木偶,虽然完美的体现了一个完人是如何被毁的,但却缺少独立 生存的能力。还 记得苔丝在绝望中写给安玑的信么?里面不仅长篇幅地历数了苔丝对丈夫的一爱一,还 宣称没了他就活不下去了,哪怕死在他身边也可。也许就是如此, 两人在逃亡时就如俩小孩,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而玛格丽特乃至海伦,却总有一种强韧的信念,自己活在人间,为更好地活策划道路。就好像Bible说的那 样,一爱一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一爱一是不嫉妒;一爱一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 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哥林多前书)值得记住。
就因为这样的一性一*格悲剧,加上这个社会风气(有害人的人、有一逼一人至死的人),故而必然导致悲剧的诞生,就连埃斯库罗斯也不忍心叫出歌队来唱述这个悲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