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大侠徐良和玉面小达摩白芸瑞等人,经过一番血战,破了三仙观的绝命台,刚想要收兵撤退,金灯剑客夏遂良带人赶到了,双方又拉开了阵势。夏遂良仗着武艺高强,连败诸葛元英、上官风,大战少林三僧,接着又双战陶禄和王猿,夏遂良仍然占着上风。三仙观方面的昆仑僧、肖道成等人一看,干脆,我们趁着人多,靠群殴取胜得了。肖道成右手一挥刚要下令,突然,他那手又放下了,望着对面张嘴瞪眼说不上话。
原来在这紧急关头,绝命台下又过来了四位老道,有一位面目清秀,银髯飘摆,没到队前就高声喊话:“无量天尊!陶老剑客,王老剑客,你们暂且后退,贫道来也!”就这一嗓子,所有的人全听到了。陶禄、王猿虚晃一招退出圈外,夏遂良也收起三尖匕首钺退在一旁,两边的人无不甩脸观瞧。
徐良他们的队伍后边,出现了四位老道,二男二女,转眼来到队前。头一位,正是白云剑客夏侯仁,二一位,白衣神童小剑魔白一子,后边跟着一字娥眉马凤姑和寒江孤雁白灵女尚云凤。峨眉四剑侠全来了。
徐良等人一见,高兴劲儿就别提了,一下子围过来,给他们见礼。白芸瑞对着老师和师叔,不住地磕头。陶福安和王猿也过来了。王猿说道:“你们怎么赶得这么巧,我们还想再热闹一会儿呢,被四位给冲淡了。”夏侯仁道:“这就叫无巧不成书吗,这么热闹的场合,我们能不来吗?”徐良道:“老人家看着没,夏遂良太横了,今天可是一场硬仗啊。”“小良子,你不用再说了,一切我全明白。诸位老剑客,暂且退在一旁,让我同夏遂良说几句。”夏侯仁往前走了几步,点手说道:“夏遂良,诸葛元英和上官风可是被你所伤吗?”夏遂良道:“不错,是我打的。怎么,你还不服气?”“我再问你,听说你曾经扬言,要白一子跪在你的面前,听凭你的发落,可有此事?”“有,这话是我所说,现在还不能收回。”“夏遂良,你这人也太狂傲了哇!我们都是近门连枝,一个祖师爷,你竟敢恃强行凶,掌伤师弟,口出狂言,简直没有人性啊!”“夏侯仁,难道只许你们欺负我,就不许我教训你们吗?你若不服气,咱们俩就比试比试!”“夏遂良,你知道我今天到这儿来是干什么的吗?是特为拿你而来!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我要让你知道知道峨眉四剑的厉害!师弟,上,把他围起来!”白一子、马凤姑、尚云凤早就作好了准备,听夏侯仁一喊,各拽宝剑,往前一进,就要动手。夏遂良也急忙拽出三尖匕首钺,准备应战,眼见又是一场厮杀。
昆仑僧一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金灯剑客今天有点失常啊!你的本领再大,能斗过峨眉四剑吗?小剑魔一个人就能同你打个平手,再加上那三位,你是准输无赢啊!他急忙和肖道成耳语了几句,肖道成频频点头。这时候峨眉四剑客已经散开围住了夏遂良,金灯剑客也开了三尖匕首钺。肖道成提高嗓音,一声喝喊:“无量天尊!各位且慢动手,贫道有话要说!”
峨眉四剑客抽身形退回了本队,夏遂良也收回了三尖匕首钺。肖道成往前走了几步:“冲峨眉四剑和金灯剑客是同门近枝,你们不应该翻脸哪!当然了,各人都有一定的道理,这些道理咱先放到一边,我打算请诸位看一样新鲜东西,然后再说如何打斗。怎么样,随我去一趟吧。”
肖道成这几句话,把众人全说愣了,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把戏。徐良道:“肖道爷,有什么新鲜玩艺儿,拿出来嘛!我知道前边还有一关,叫白骨峡,你们是不是已经在那儿设好了圈套,让我们去跳啊?”“徐良,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说让你去看个新鲜,怎么会设圈套呢!到那儿一看,说不定就能停止这场争斗啊。至于白骨峡,我们已把那儿的埋伏全部撤退了,这五关即算你们过完了。怎么样,敢去吗?”徐良众人一商议,我们有这么多高人,遇事完全可以应付,干脆跟他去一趟,看他们还会变什么戏法。徐良道:“肖道爷,你让我们看的东西在哪儿,头前带路吧!”
肖道成、昆仑僧已经把他们的主意向夏遂良等人作了介绍。金灯剑客也看出目前的形势对自己不利,便点头赞同。肖道成见徐良等人答应了,便一摆手带着这伙人头前走了,徐良等和他们相距半箭之地,尾随在后。
徐良等人离了绝命台,走有一里地左右,进入了一段峡谷,这儿两边壁立千仞,中间只有一条山道,最宽处不过二丈,窄的地方仅有五尺,他们真要在这儿设下陷阱埋伏,派几位高人把守,要想通过,可是势比登天哪!夏遂良他们因为前四关连着失利,损伤了不少高手,为了避免新的损伤,以便集中力量在关键时刻同开封府和上三门赌斗输赢,所以主动撤离了白骨峡的守将。他们这一撤退,也使上三门减少了牺牲。
徐良等人过了白骨峡,又往前走,来到一块平地,从远处看一片树林,郁郁葱葱,在树梢处隐隐约约看到有楼房的顶子。徐良等人以为那儿是三仙观,就作好了战斗的准备。但二圣等人来过这儿,他们告诉徐良,三仙观离这儿还有三里左右,前边那儿是七星楼。但七星楼里有什么玩艺儿,谁也不知道。徐良他们出了这片树林,眼前忽然开朗,这儿修建着一座非常漂亮的宅院。周围有一圈花墙,墙外一片修竹;进了院门,满地奇花异草,左右两排平房,院中央建着一座三层楼阁,飞檐斗拱,歇山大脊。细看这座楼,乃是八棱形的,一楼每面一个小门,二楼三楼各有八窗。徐良、白芸瑞、夏侯仁等一看就知道这座楼是按八卦修成,里边肯定装有机关埋伏。肖道成为什么领他们看这座楼,还不清楚。
夏遂良等人已经站到了旁边,肖道成来到徐良他们面前,奸笑了两声,手指阁楼说道:“徐良,夏侯仁,看着没,这儿叫七星楼。先把外貌和地形看好。”“这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见过的楼阁比这漂亮多了。肖道成,有什么事你就明说吧。”“我让你们看楼是小事,主要是让你们看几个人。你们朝三楼观看。”
肖道成说到这儿,打了一声口哨,只见三楼的窗户“咯吱吱”一响,全都打开了,朝他们这一面,露出来五个人,中间一位被五花大绑,两边站着四位彪形大汉,手中拿着鬼头砍刀,两把刀交叉着压在那位的脖子上。肖道成冷笑着,带着徐良他们绕七星楼转了一圈,见六个窗口各押一人,余者两个窗口站满了手持刀剑的壮汉!徐良等人看后,无不大惊失色,容颜更变!
七星楼上被绑的六位是谁呀?全都是有名的人物,而且都与开封府有关:头一位,武圣人于和的大护法,飞天灵狐潘秉臣;二一位,茅山派的大当家无极叟洪飞;三一位,茅山派二当家神龙叟哈昆。这三位都是因为不同意夏遂良的作法,被他们打伤后,绑架到这儿来的。四一位,颠倒乾坤陆天林;五一位,南海飞仙铁观音彭芝花;第六位,铜头铁臂无毛怪姜兆会!这三位是在帮开封府攻打绝命台时被人家生擒的。谁也没想到这六位都被押在这座七星楼!
徐良等人绕楼看了一圈,无不议论纷纷,有的对着楼上高声喊叫,有的指着肖道成等人破口大骂,简直都有点乱套了。徐良、白芸瑞、夏侯仁、陶福安等人一合计,这六位虽然不是上三门的,也不是开封府的,但他们太重要了,必须得救出来。因为前三位地位高,事过之后需要由他们作个见证,以便向武圣人说明真情,免得同武圣人再闹新的误会;后三位是南海派的有名人物,他们是仗义帮助开封府,现在遇到了危险,怎么能不管呢!但是,徐良等人明白,肖道成既然把他们领到了这里,必然以此相威胁,提出一些苛刻的条件。果然,肖道成开口了:“徐良,夏侯仁,你们仔细看看,楼上那六位都认识不认识?我知道他们同你们不一个门户,但他们为啥被押在这儿,你们心里非常明白。现在我只问你们一句话,这六位你们还要不要?如果不要,好办,我现在就可以发话,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你们说吧,到底还要不要?”房书安早就沉不住气了,一下子蹦到前边:“肖道爷,你们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本,善念为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对不对?杀生害命,与教义不合吧!虽然说这六位不是上三门和开封府的人,但他们都是好人,我们当然要了。我知道你领我们到这儿来,必有苛刻的条件。肖道爷,什么条件你就直说吧,不必绕弯子。”“房爷,对这六位剑客,我们并没打算要他们的命啊!每天都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你们逼得我们没有办法,非得下手不可,那就只能怪你们,不怪我们了。至于条件,并不苛刻,就是以这座七星楼赌输赢。”“行啊,你说说怎么个赌法吧。”“我把这六位押在七星楼上,不再换移地方,限你们在一个月之内把他们救走,如果办到了,咱们不再用武力较量,即算我们输啦,不但说这六个人你们可以救走,我们这些人也交给你们了,杀剐存留,悉听尊便。如果到期没能把这六位救走,嘿嘿,就说明你们一点本领没有,干脆,不用打斗了,你们开封府的办差官,上三门的剑客,你们请来帮忙的那些朋友,统统抱着脑袋滚蛋!从今以后,永不要再登三仙岛!怎么样,敢答应吗?”
众人一听无不作难。肖道成既然敢以七星楼打赌,说明这座楼一定难破。虽然徐良他们曾经破过冲霄楼和藏珍楼,但这座七星楼决不会和那些楼的设置相同啊!我们对楼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如果硬闯,是必死无疑呀!众人在这儿议论纷纷,拿不定主意。房书安站在最前边,脑子一热,开腔了:“肖道爷,你限定我们一个月之内救人,破七星楼,这时间太长了点吧。我们没工夫在这儿多呆呀。”“房书安,依你说要多长时间?二十天怎么样?”“还长,还长。像这样的小楼,哪用费什么劲哪,要破它还不是举手之劳。十天足矣。”院里双方众人无不感到诧异。肖道成道:“房书安,我们现在可是两军对阵,来不得半句戏言哪!”“我老人家还能同你开玩笑嘛!说十天就是十天。肖道爷,我再问你一句,十天之内,我们若是破了七星楼,救出了这六位,咱们也不再打斗了,金灯剑客,昆仑僧,还有你肖道成等等,都随着我们到案打官司,你这话还算数不算?”“当然算数,我说出的话决不收回。”“好,咱们打手击掌!”“啪!啪!啪!”房书安和肖道成连击三掌,事情就算定下来了,肖道成一声口哨,楼上的窗子全都关闭,然后同着金灯剑客这些人又说又笑地走了。
三仙观的人称心如意,开封府的人可是愁眉苦脸哪!谁也不肯说话,低着头往回走。大脑袋房书安蹦跳着过来了,一拉徐良说道:“干老,刚才我代表开封府同他们交涉,那几句话说得怎么样?压倒三仙观了吧?”“啪!”房书安话音未落,腮帮上挨了徐良清脆的一掌:“就你多嘴,逞能,你知道七星楼里是什么橛子?若十天破不了这座楼,我们回开封府怎样交代?”“干老,你别发火呀,这一巴掌把我的牙都打松了。你没想想,四爷爷说让我们尽早赶回开封,咱能在这儿磨蹭时间吗?若说不知道楼里的情况,十天不行,一个月就行了吗?还是不行啊!我们就得想办法!我说十天,从气势上就压倒了三仙观,让他们不敢小瞧我们,有什么不对呢?难道说还能向他求期缓限,要求百日吗?”徐良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也该和我们商量商量啊,哪能多嘴多舌,一个人当家呢。”陶福安、邹化昌、夏侯仁等老剑客也过来了。陶禄特别喜欢房书安,他对徐良说道:“三将军,书安讲的也有道理,我们在气势上必须压倒对方。刚才那番对话,也是一场唇枪舌剑的交战哪,我们就该显出博大的气魄,压下去金灯剑客和肖道成的气焰。”白芸瑞接着道:“十天就十天,人不逼不行,我们回到招商店想想办法,一定要破掉这座七星楼!”
徐良见众人都这么说,他也不再言语了。通过这一番争论,人们的情绪稳定了不少,信心又起来了,大家轻松愉快地往回走着,有的边走边议论怎样破楼。掌灯时分,众人回到招商店,重新安排了住处。由于人多,店房住不下,又租了一些民房,让小孤山和万仙岛的随从住那儿,这些剑客全都住在店房。大家洗嗽、吃饭之后,虽然都有点乏累,但谁也无心睡觉,全都集中到了后院,因为没有较大的屋子,他们就在这儿议论怎样才能破七星楼。房书安首先说话了:“依我之见,破七星楼,救那六位剑客,并不为难,只要知道这座楼的构造,或有了楼图,伸手就把它破了。”方宽插话道:“师兄,你说的那么轻松,知道楼图在哪儿吗?”“当然知道,要不我会说嘛!”
众人无不睁大了眼睛,盯着房书安,有人心中在说:“怪不得老房敢以十天打赌,原来他心中有数啊!”徐良急忙问道:“书安,快说说楼图在哪儿?”“在建楼人的手里啊!把他给找来不就得了!”“建楼人是谁?他住在哪儿?”“哎呀干老,这我可不知道,要知道了还能不说嘛!”
这一句话众人又泄气了,心说:房书安真能穷摆和呀。诙谐童子方宽晃了晃脑袋,说道:“诸位前辈,我师兄说的有道理,请你们回忆一下,这座楼是经何人修建的,如果想起来了,我们把他给请来,破七星楼,救六位剑客,不是易如反掌嘛!”众人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可是建楼人是谁,中原来的那些剑客谁也不知道啊!他们不约而同就把目光投向了南海派的二圣、五虎。这几位也是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然。
正这时候,赵伙计来到了后院,一眼就看到了白芸瑞,用手一点招呼道:“白将军,您过来一下。”芸瑞挤出了人群,问伙计道:“你有事吗?”“方才有个人到这儿找你,说要告诉你一句话,让你到村外小树林找他。”
白芸瑞仗着艺高人胆大,也没同徐良打个招呼,出招商店便向村外走去。到了村外树林,借着下弦月光,影绰绰发现林中站定一人,在那儿东张西望。芸瑞手按刀柄来到那人近前,拢目光仔细打量,见此人短衣襟小打扮,脚登薄底快靴,腰佩一柄长剑,二目有神。看此人的相貌,有点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芸瑞见他并无恶意,便前进一步,抱拳当胸,说道:“老人家久等了。您找我有事吗?”老者认清面前站的确实是白芸瑞,躬身施一礼:“恩公在上,小老儿有礼了。”白芸瑞急忙闪在一旁:“老人家,我看您十分面善,怎么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恩公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不是在虎头岩下见过一面吗?我是——”“万里追魂夺命叟韩士佩韩老剑客。您有什么事?”“白将军,您上次饶我不死,老朽铭记在心,今天我找您报恩来了。”“报恩……”“白将军,我知道你们现在遇到了麻烦,和肖道成打手击掌,十天之内破七星楼,救走六位老剑客。但你们并不知道这座楼应该怎么破。是不是这么回事?”“老人家,一点不错。”“白将军,老朽问你一句:你们是打算破楼呢,还是就此收兵?”“当然要破楼了。可是怎样才能破呢?望老剑客赐教。”“这座楼我破不了,但有人能破得了。”“谁?请您快告诉我。”“建楼人。谁建的七星楼,谁就一定能破。”“唉,我们也想到这一点了,可就不知道这座楼是谁建的呀!”“白将军,你想不想知道建楼人是谁?”“老剑客,我们当然想知道了。您能告诉我吗?”“老朽就为此事而来。这座七星楼,是二十年前老观主和肖道成请人建的,负责全面工程的,是金冠道人孔仙芝,参预其事的,还有他的两个徒弟,大徒弟绰号妙手乾坤,名叫罗子真;二徒弟五行昆仑子宫世良。建这座楼的目的,是为了藏经卷,据说三仙观存有太上玄元皇帝的手书《道德经》,还有张天师、抱朴子等的真迹,都是无价之宝。这座楼建得奥妙莫测,各层各处机关套着机关,如果错走一步,不是被生擒活拿,就是要粉身碎骨!金冠道人在这座楼上费了不少心血,用了五年时间,才把它建成。建楼的时候,共绘了四张图,他们师徒三人每人一份,三仙观大观主身边一份。这座楼建成之后,不到三年,金冠道人就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虽然他走了,可他那两个徒弟还在,只要你们能请出一位来,破楼就不难了。”“老剑客,他这两位徒弟都在哪儿呢?”“罗子真住在海康县城,宫世良五年前隐居到了一个小岛上,小岛在哪儿我也说不上来。白将军,这就是我所要告诉你的情况。至于能不能请出罗子真和宫世良,就看你们的能耐了。”白芸瑞道:“老剑客,你能告诉我们这么重要的情况,真是太感激了。等破了七星楼,我们一定重重谢您。”“白将军,我不求什么谢,只求你们在破楼之后,尽量少杀点人,就满意了。”“老剑客放心,对那些胁从的、放下兵刃的,我们决不滥杀。”“白将军,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需要赶快回去,咱们以后见。”韩士佩说罢,抱了抱拳,出树林奔三仙观而去,转眼便踪迹不见。
白芸瑞这回心里有底了,面带喜色,轻松愉快,回到了招商店。到这儿一看,众人还在议论不休,可就是不知道建楼之人是谁。芸瑞来到徐良身边,轻声说道:“三哥,时候不早了,让众位歇息吧。”徐良抬头看了一下芸瑞的眼神,见他满面笑容,知道有要事相商,于是高声说道:“诸位老前辈,各位剑客,我们忙了一天,都够累了,各自歇息去吧,有话明天再说。”
众人纷纷离去。徐良、白芸瑞回了住室,房书安也跟进来了。徐良问道:“老兄弟,我看你春风满面,有何喜讯啊?”“三哥,确实是个大喜讯,破七星楼有望了。你去把插翅虎请来,我去请我师父,咱们五个人商量商量再说。”房书安听说破楼有了指望,高兴得直拍巴掌。徐良、白芸瑞请来了康殿臣和夏侯仁。五个人关着屋门,白芸瑞把韩士佩的话小声学说了一遍。
四人听罢,无不高兴。康殿臣道:“对罗子真这个人,我也有耳闻,听说他是个孝子,也非常聪明,但不知道这座楼是他们师徒建的。要想让罗子真出面,必须征得他娘的同意,只要老太太发话,罗大侠无不听从。”
众人心里更有了底儿,让谁去请呢?徐良离不开,其余的高人不便出面,于是便决定由白芸瑞去请。房书安道:“让我陪着我老叔一块儿去吧,遇事也好有个商量。”白芸瑞道:“书安点子多,我想不到的事,他能想到,就让他去吧。”
徐良同意,当夜悄悄准备了行装。芸瑞和房书安睡了一会儿,为了避免走露风声,天不亮他们便起了床,徐良、康殿臣一直把他俩送到码头,雇好一只船。徐良拉着白芸瑞的手说道:“老兄弟,千斤重担都落在了你的身上,无论如何要把事情办成,我们在这儿静等你的好消息了。”“三哥放心吧,我们此去必然马到成功,三日之内一定返回。”
小船开动,双方挥手告别。白芸瑞坐在船头,无心观赏海景,心中有点不安。但不知道这位罗玄罗子真的脾性如何,同三仙观的关系如何,肯不肯为我们帮忙,都在两可之间哪。如果请不来罗子真怎么办?白芸瑞有点烦躁不安。房书安和他不一样,老房以为世界上没有办不成的事,我们真要以诚相请,不信罗子真就不给这一点面子。因此他那心里轻松愉快,指点看面,同船家没少唠嗑。
日色平西,小船来到海康地面,芸瑞掏出一块银子,让船家在这儿等候。他们俩弃舟登岸,急急朝县城奔去。
海岸这儿离县城约有二十里路,太阳刚刚落山,他们便来到城下。芸瑞心想:我们今天晚上就去见罗子真,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再说。谁知刚到城门口,“吱呀呀——”吊桥拽起来了,城门已经关闭,无论怎么喊,人家连理都不理。两个人垂头丧气,找了一家店房住下。吃罢晚饭,芸瑞叫过来伙计问道:“小伙计,你们这儿的城门怎么这样早关啊?刚到西末,就关城了。”店伙计道:“客官,您不知道,这一段海防不靖,常有海盗上岸抢掠,所以太阳落山就关城,日上三竿才开城呢。”“啊,原来是这样。请问贵县有位罗玄、罗子真大侠,听说过没?”“罗大侠远近闻名,是我们县的首富,谁不知道啊。”“他现在可在家中?”店伙计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白芸瑞和房书安,反问道:“二位不是此地人吧?”房书安一看伙计的神色,料到必然有事,遂说:“我们都是中原人,到海康办点事,沿途听说海康有个罗子真,很有些本领,到这儿了就想见识见识。其实我们也不认识这位罗大侠。”“噢,原来是这样。告诉你们吧,罗子真摊了官司,要掉脑袋了,你们见不着他了。”房书安显得很随便地说道:“是吗,这事可真新鲜。大名鼎鼎的罗子真,还会摊官司?”店房伙计朝门外看了看,低声说道:“二位不知道,罗大爷是被人陷害了。据说他们家有一幅画,是唐代大画家韩干的《牧马图》,上边还有王维、杜甫、白居易等不少唐代名人的题诗,因此,这幅画是无价之宝。海康县有一家姓申的乡宦,想要这幅《牧马图》,但无论出多少银子,罗大爷也不给他,申乡宦便恼羞成怒。恰好这里时常闹海盗,前几天被捉住了两名,申乡宦就通过狱卒,买通海盗,让他们说罗子真是这群海盗在海康县的窝主,抢掠的东西都归他出售。县太爷明明知道罗大爷有冤,可是他受了申家的银子,硬是把罗子真给抓去了,通过严刑逼供,打入了死囚牢,已经申文朝廷,等候秋决呢,你们还能和罗大爷见面吗?”“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位申乡宦太不是东西了。他也住在城里吗?”“申乡宦住城西,离城十五里申家庄。”伙计说罢,忙他的去了。
房书安和白芸瑞关着门合计开了。现在要请罗子真,有两个办法,一是砸监反狱,把罗玄抢出来;二是以他们俩开封府办差官的身份,逼着知县放人。又一想:这两个办法都行不通。怎么办呢?白芸瑞急得团团转。房书安一拍脑门说道:“有了,我们就这么这么办。”白芸瑞点头同意。两人穿好夜行衣,带上百宝囊,吹熄蜡烛,到院里一看,各屋的灯火全都熄灭了,他们俩虚掩上屋门,翻墙来到街头,辨认了一下方向,一哈腰朝城西而去。店伙计说得明白,离城十五里便是申家庄,这段路程以他们俩的速度不一会儿便到。
申家庄是个较大的庄子,住有三百多户人家,庄头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申家庄”三个大字。白芸瑞和房书安点了点头,凭经验摸到了申乡宦的家。前院黑沉沉一片,两人又来到中院,见左边的厢房还有灯光。两人轻手轻脚,刚到窗下,就听屋里传出女人的声音:“老爷,一张破烂画,有什么好看的,奴家已经等你这么长时间了,快来睡吧。”有个男人说道:“五夫人,你哪里知道这幅画乃是无价之宝哇!当年我在京城的时候,听说皇上想要这幅画,派了很多人,到处寻找,也没能找到下落,今天到了我手,能不使人高兴嘛!”
白芸瑞和房书安一听,此人的声音有点耳熟,捅破窗棂纸一看,原来是因贪赃枉法被包相爷参免的礼部郎中申二熊!两个人一对目光,来到门口,白芸瑞“腾”的一脚,把屋门踹开了,宝刀一摆,就压在申二熊的脖子上。床上的五夫人吓得刚要喊叫,房书安跳过去“噗”的一刀,鲜血染红了锦被,五夫人被刺身亡。申二熊吓得成了大狗熊,“扑通!”坐地上了,浑身上下不住地打战,连话都说不成了:“大……大王,好……好汉,这幅画送……送……送给你们,我不要了,请您手下超生,留下我这条狗命吧!”白芸瑞拿刀在他背上拍了一下:“申二熊,睁开你的熊眼仔细瞧瞧,我是哪位!”申二熊揉了揉眼,仔细一看,比刚才更害怕了,不住地磕头:“小人该死,该死,不知是二位老爷,白老爷,房老爷,你们手下超生啊!”白芸瑞抓住他的衣领,由地下提到了椅子上,压低声音但十分严厉地呵斥道:“申二熊,你的所作所为,我们已经查访明白,本该一刀砍下你这狗头,但是我们还想给你个悔改的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改正。”“我改,我全改,小人再不敢作恶了。”房书安道:“你说能改,我们不能全信,先看你肯不肯认罪。”房书安说着话把笔墨纸砚朝申二熊面前一推,道:“你是怎样陷害罗子真的,快快从实写来!”
申二熊刚想耍赖,房书安那小片刀就指向了他的咽喉,申二熊哪还敢反抗啊,战战兢兢掂起笔,把陷害罗子真的经过一五一十写了出来。写完了签上名,交给了白芸瑞。白芸瑞随手装进了衣兜。房书安把小片刀一摆,指着申二熊的心口窝道:“按照你的作为,本该送到大堂,拷打审问,但是,我老人家有好生之德,不忍心让你受那酷刑,来个痛快的,把你放这儿得了。”申二熊听到这儿知道不好,刚想要跑,房书安手一进,这把刀由申二熊前胸进去,从后背就出来了。老房手腕一翻,蹿出一股鲜血。申二熊一声没吭,倒地下就不动了。房书安拔出小片刀,在死尸身上蹭去血迹,钢刀还匣。两个人吹熄屋里的蜡烛,来到院内,纵身出了申家,扑奔县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