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铺的小径,两道葱郁生着大丛的栀子花,芳香馥郁。只可惜,小时很少真正品味。白色小时很不讨喜,乡邻人家最
喜欢浇养些大红艳花,喜庆。
自家弟出生,在南京前几年还好,后几年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门前的小路成我唯一灌注的思念,路平坦,像极了栀子生的一方水土。即使舍去在灶前等油水炸开,也要偷偷远跟鸡群,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喜欢去啄那片矮树丛。
待鸡群散去,晚的时候临近黄昏,天边只是染了浅橙半红的样子。七月的黄昏很晚,花大多数绽开了,开得多的花丛葱葱繁旺;开得少的花丛犹如绿色星空的寥寥辰星。这会儿,很少见到花骨朵儿含苞欲放。淡淡的香气引人眷恋,便留下来继续赏花。纯白色,素得很。没缀什么杂物,没浓妆艳抹,就惹得人恋爱三分,触起来,娇嫩柔滑,生怕重点手里,就会捏成花沫。探个头最特色的就是一圈花裙,这裙边早些泛青绿,久之,微点上黄色。花瓣是围成骨朵的形,旋居里的是羞怯的黄色花蕊。丝丝细细的条条分明。闭了眼,可想蜂蝶立于花上。黄昏时分,纵使暮色霭霭,纵使夕阳落去,栀子丛也可以独秀旗帜。
自此,黄昏的赏栀子成了“闲来无事”的打趣儿,都当成好看:清晨五点,有许许柔和光束,熹微晨光里,簇拥在油碧叶里的栀子简素大气;疏星昼夜,浸渗月光,月色若流水般缠绵,映照白栀子,还以为几番缱绻。好像无论日升日落,月起月降,栀子似乎总是崭其锋芒。
不知觉,光阴十年,岁月残留几时旖旎?遥念栀子,只记得青石路两道繁盛不歇的栀子花。
家乡离南京有四小时车工夫,年轻几年,办事利索的爷爷奶奶会带一袋满满现采的栀子花。芬芳久之清弥不散,尤是拆袋那一须臾,真是醉了浮生,似极了“色疑琼树倚,香似玉京来”。
“摘了的花就活不久了吧?”我会问长辈稚气未消的问题,他们几乎爱搭不理,只有奶奶说些抚慰的话。
也有朋友的骗话,他们总是意味深长:“只要放在阳光下,不用浇水,它自然对着太阳‘不生不灭’!”现在看或许觉着,这花还成了精不成?可能是年幼,信以为真,之后——每天幼儿园回家都傻望满袋的栀子。爷爷奶奶最多待个两三天,家里农活多,忙着收成。他们回去的时候,栀子也就全数泛了黄,漫久的炎夏也逝去,渐变悲凉……
至那些沉痛的日子过去,就没有亲朋携栀子作礼,老一辈也没有。枯了的花,我藏过几天,继续浇养在小瓶里面向朝阳,品味栀子的“不生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