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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与事实·作者:帕特里克·摩尔

发布时间:2023-07-10 14:5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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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头和狗熊差不多大,圆滚滚的身躯,一把灰胡子,痛苦地从金属圆筒中缓慢升起……两个大的黑眼珠死死地盯着我,眼睛底下一张没有嘴唇的嘴巴颤抖着,一边气喘吁吁,一边还滴着口水。躯干有规律地一起一伏震颤,平直如触须般的手紧紧抓住金属圆筒的边缘,另一根触须在空中摆动。”

这就是H.G.威尔斯在其不朽名著《星球大战》中所描述的火星人。科幻迷们几乎无人不读此书,故事写得妙极了。但威尔斯却有意在说谎,因为早在1898年前学术界就已经清楚火星不适宜生命生存;威尔斯本人是极有修养的科学家,他自己当时就怀疑存在长着昆虫眼被称为“本”的怪物。然而1898年平民大众有关火星的知识依然广泛地打上这种怪物的烙印,甚至一二十年前还在绝大多数世人中流行。世人认为大多数星球上都有这种怪物存在,甚至月球也不例外。因而科幻作家不得不顺应人心,调整自己的写作内容,以取得广大读者的认同。

早期的旅行

早期科幻一般都构思奇特。最早的月球之旅的故事要推公元二世纪时希腊作家鲁西昂所写的《真实的历史》,该书讲述一只航船途径直布罗陀海峡时被从海底喷涌而出的一股激流旋裹到月球表面。到十七世纪,当时最伟大的科学家开普勒又推出小说《梦境》,故事中的英雄被一股魔力带到月球。他的小说与威尔斯不问之处在于他以科学家的眼光坚信月球本该如此,因而他的小说是当时科学与幻想的混合产物。

此后不断有人提出各种旅行模式,但儒勒·凡尔纳开创了当代科幻旅游的新纪元。他出版于1865年的小说《从地球到月亮》,故事构想基于当时的科学水平。小说中被派往月球的探险家们乘坐在空弹壳内,由—尊巨炮发射出去。这些刚毅的太空旅行家们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作单程航行,有去无回,依然勇往直前,毫无畏惧。但幸运地是在擦过一颗小卫星时被偶然地逆转航向重又飘回地球。很明显,太空炮的设想其实行不通,首先是以逃逸速度离开地球时那无法忍受的震动,其次是与大气摩擦产生的高温。此外凡尔纳对失重的描写也是错误的,他认为地球和月亮之间有一个临界面,在那里地球和月亮的引力互相平衡,太空旅行家乘坐的弹壳舱只有到达临界面才经历零重力从而处于失重状态。然而与他许多预言的令人惊叹不已的准确性相比,这些错误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巨炮的发射点刚好离下世纪阿波罗1号的发射点卡纳维拉尔角不远,而返回地球的溅落地就在阿波罗1号溅落点附近。小说中朗峰山上的巨型望远镜正是帕洛瓦200英寸的霍尔反射望远镜的前驱。太空炮的主题很自然地被后起的作家们所袭用,晚至本世纪30年代英国星际协会所拍电影《未来事物的形状》依旧沿袭这一模式,他们认为只有火箭才是唯一可行的解决办法。以后各种旅行方案纷纷出现,克里斯托夫·普雷斯特1976年的《太空机器》中的空间和时间旅行家由冲天炮发射到火星上,然后偷乘火星人为入侵地球而发射的火箭返回家乡。

反重力

无论是在科幻还是事实中火箭都得到广泛的运用,而反重力总是一个重要的课题0威尔斯在《登月先锋》中用一种叫“卡沃来特”的形式使用反重力。柯德·拉斯维茨的《在两个星球之上》则是另一个反重力故事。拉斯维茨是一位数学家,他是第一位奠定“迁移轨道原则”的人。在他的小说中,首先提出这一原则的不是地球人,而是比地球人更古老更聪明的火星人。火星人建造一个反重力物质构成的船舱,只要船舱处于打开状态它就服从正常的重力规则,一旦船舱外壳封闭,重力就消失了,船舱就会漂起并驶入自己的轨道。建造者们封闭了自己的船舱等待自己的星球从他们底下移开,船舱径直朝向太阳直到进入地球轨道与地球碰面,转移轨道的原则清晰可见。

事实上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制成了反重力物质,很明显,威尔斯的“卡沃来特”及拉斯维茨的船舱在科学上都是不可能实现的。而与他们同时代的俄罗斯宇航科学之父康斯坦丁·齐奥尔科夫斯基却奇葩独放,他于十九与二十世纪之交出版的《逃出地球》一书现在读来依然兴味盎然。此书的故事性和文学性虽然较差,但作为科学预言却早于时代几十年,例如书中详尽描述了液体燃料推进器火箭、分级火箭、人造卫星、真实可信的太空站等等,他以当时的尺度乐观地预言人类首次逸出地球将发生在公元2017年!

卫星和太空站

1945年在一篇讨论星际转播的论文中,科学家亚瑟·克拉克才首次预言通讯卫星,而早于此100多年前的科幻小说中即隐约出现了人造卫星的身影。凡尔纳的《培根的命运》中讲述一个邪恶的教授舒尔茨在佛兰克维尔市发射一颗炮弹,其离炮口时的初速已大到足以把炮弹送入绕地球轨道运行的程度(空气阻力在当时是当然地被忽略不计的)。霍尔的《砖月亮》(1869年)称得上是科幻中第一个描写人造卫星的,一批雄心勃勃的科学家为了测量地球的经纬度决定给地球再增加一个卫星。他们建造了一个直径200英尺的块状月亮,由一些离奇古怪而构思精巧的飞轮发射出去。不幸的是,由于内部一次小小的意外事故,它被送入离地球表面9000英里的高空,里面还载有37人。

太空世纪初露曙光要从1926年哥达的实验算起,此后太空站的设想就更显得切实可行了。最为流行的方案是旋轮型,高速旋转的轮子的外缘可以产生重力。齐奥尔科夫斯基在《逃离地球》中说:正如我已经证实的那样,只要让飞船旋转,就一定可以产生引力,这种引力我们想保持多久都可以,且所费极小。用抛物镜柱面收集太阳能,我们可以产生5000度的高温;由于处于失重状态,我们所能建造的抛物镜面的面积几乎是无限的,想造多大都可以。有太阳光线产生的热能、化学能和高温,因而地面工厂里的一切工作诸如熔化金属,从矿石里提炼金属,锻造、铸造、轧制金属等等工作都可以在太空进行。

显然齐奥尔科夫斯基在大约100年前就已经见到1973—1974年美国太空实验室的身影。美国太空实验室的确使用了太阳能,直径16英尺的实验室敞开在太空的真空中,在里面完成了熔化和铸造金属的多项试验,收集到许多有价值的资料。当然,美国的太空站与齐氏在近100年前的描述还是有差别的。主要差别在于没有用旋转的办法来为太空站制造“人造重力”。人类第一位宇航员前苏联的尤里·加加林1961年开创了壮丽的太空飞行,早期的实验证明失重对人体并不怎么有害,至少短期失重影响不大。因此现代设计方案已经放弃了几十年前科学家们一直偏爱的旋轮形状,甚至连美国宇航之父冯·布劳恩部曾设计过许多旋轮型太空站的蓝图。但是人类不可能长期处于失重状态,对于永久的载人太空站来说,依然需要某种“人造重力”。不管是否保留旋轮形状,但由旋转而产生重力似乎是唯一可行的方案。

在30年代,不时可在科幻杂志里找到一些构思精巧的太空站设计蓝图,这点科幻杂志功不可没。大多数作家对月亮几乎是敬而远之,主要是对它了解太多了。月亮上既无水又无空气,偶尔可见对在月球地下生存的描写,但绝大多数集中在描写人类未来的月球基地。最流行的模式是半球状屋顶,装备有效的密封舱系统,内部保持人工大气压,事实上目前依然喜爱这一模式——它很可能接近未来月球基地的真实状况。

真正的太空时代始于1957年10月4日,这天俄罗斯发射斯普特尼克1号卫星,科幻世界立即产生一个崭新的主题:太空竞赛。苏美科学家成为死对头,无数的科幻故事中安排下美苏敌对的场合,冲突随之而起,最后是灾难性结局。太空竞赛引人注目的作品有亚瑟·克拉克的《月球尘埃的飘落》和《大地之光》。总的来讲,有关月球的科幻预见性是相当准确的。美国宇航员尼尔·阿姆斯特朗1969年7月在月球安静海踏出人类登月第一步时所见的景致在科幻故事中已不知描述多少次了。当然,科幻预见与阿姆斯特朗的经历多少有点出入,例如科幻把月球描写得奇峰突兀,沟壑壁立,实际上月球平坦多了;白天时光,漆黑的天空上也并非繁星闪烁,这是由于周围山岩的反光隐蔽了星星。

火星与小行星

火星始终是科幻作家偏爱的舞台,由于它有点像地球,直到最近人们都还坚信在它上面生命能够维持。1902年法国政府悬赏巨额奖金给第一位与外星文明建立接触的人,唯独火星除外,因为当时人们认为那样太容易了。人们普遍认为著名的火星运河是人工水系。天文学家帕西维尔·罗维尔1909年甚至写道:“火星人长得究竟什么样子我们不敢肯定,但火星上有这种或那种人居住倒是确切无疑的。”可能要出一部百科全书,才能一一列举科幻中出现的火星人。总体来说,虽然还没有地球人被火星人杀死的事例,但在地球人的意识中,火星人总是充满敌意、令人恐惧的生物。

很少有作家把火星人描绘成和我们人类差不多,因为众所周知,火星大气层很稀薄且严重缺氧。然而雷·布雷德伯里的《银色的蝗虫》却是一个著名的例外:人类殖民者生活并嬉戏于火星文明的废墟间,残存的火星人(有点像人的生物体)彬彬有礼。在A·E·冯·瓦格特的《着魔的村庄》里,写一位登上火星的地球人,学会了在早已死亡的火星文明的废墟上生存的本领,渐渐地自己也变成了一个火星人。有些作家有时把火星人描写成与地球人迥异的外星人,例如斯泰普里顿的《最后和最先的人》把火星人描绘成一些具有单一群体思想的一群个体构成的“小云块”。较严肃的故事是有关未来到火星去航行的描述,这些故事从当时的科学水平来看,都有较坚实的科技背景。克拉克的《火星之沙》就属此类。又是半球状的屋顶,自给自足的殖民地,当然也发生了意外的转折,较大的袖珍卫星福博斯变成为一个萎缩的小太阳。

事实上这些作家都错了,尽管这些错误不是他们自己引起的。他们把火星描绘成地形平缓、起伏不大、没有奇峰突兀的旖旎风光。由玛丽娜号探测器及两艘海盗号探测飞船送回的照片却显示火星表面到处布满环形深坑,颇像累累伤痕,还有许多深邃的峡谷和高耸的塔状火山。其中一座名为奥林普斯·孟斯的火山竟高出地平面24000米之多,有三座珠穆朗玛峰那般高。尽管火星的新面孔相继出现在更“现实”的科幻作品中,但火星已失去其科幻的诱惑力。运河根本不存在,那只不过是视力错觉而已。除了一些只是可能存在的单细胞微生物之外根本不存在其它什么生命。可以肯定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科幻火星人了!

金星现在真令人扫兴,长期以来相当多的理由认为那里生息繁衍着各种生命体,人们认为那里可以找到海洋动物。普遍认为金星表面大部分很可能为海洋所覆盖,与远古时代的地球极为相似。没有任何一种望远镜能穿透金星那浓云覆盖的厚厚的大气层,金星地表的温度也无从知晓,因此许多科幻作家便随心所欲地想象和创作。直到1962年阿拉斯空间探测器显示那里的温度是无法忍受的,大气压力是灾难性的,由二氧化碳组成的大气云层有许多硫酸;金星显然是太阳系中对人类最怀敌意的星球,到那里旅行根本不现实。因此科幻作家又被剥夺了另一个本该繁荣的科幻舞台。

至于太阳系最里面的水星,每个人都搞错了。水星比月亮大不了多少,几乎不存在大气层。错误还在于水星的轴向旋转,一直以为它与公转同步,有一面永远朝着太阳,在永恒的白昼带与永恒的黑夜带之间有一个“微明带”,在微明带太阳总是在地平线附近昼升夜落。阿西莫夫在其美妙的机器人故事中一直利用这一点。但是现在我们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它的轴向旋转与公转并不同步,也不存在什么恒温区。天文学家和小说家犯了同样的错误。

小行星也未逃出科幻作家的视野。克拉克有一篇故事《登上I-cans》,讲一位科学家在Icans号小行星上搁浅,它落入比水星离太阳更近的轨道,多少次受炽热的威胁。为了不被烤焦,宇航员必须不停地绕圈使自己总处在旋转小行星夜晚的那一面。Icans号小行星上的实际情况多半就如克拉克描绘的那样,但太阳系内大多数小行星都位于火星和木星之间。与小行星有关的故事大都是到那里去采矿,未来到小行星采矿是否可行尚在争论,但最重要的是许多小行星多半是光秃秃的岩山,缺少商业价值。在远方有许多巨星,木星和土星是最大的,它们的气态表面排除了在那里着陆的可能,尽管如此,并未能阻止作家们驰骋他们的想象力。著名的有詹姆士·布利希的《桥》,描写一队科学家与酷寒及风暴肆虐的表面抗争,企图在木星的卫星“坚冰Ⅳ”号上建一座桥,小说中的人造卫星系统具有真实的意趣。而克拉克的两篇小说采用完全不同的方式。《太空奥德赛》把读者带到土星的第八个月亮“艾尔庇特斯”上,通过它宇航员最终进入空间不同的维度。《皇家地球》从未来出发具有真实的基础,因为它集中在“提坦”号卫星上。“提坦”是太阳系里已知的唯一的大气层具有合适厚度的卫星,它也是绕土星旋转的,是在太阳系外层空间广袤世界里人类未来最可能去殖民的星球。

这本特殊的小说有一个有趣的插曲,提坦星球上表面上引力相对较低,在那里出生并成长的人是否能适应地球上强大得多的引力?很可能一个“提坦”人在地球环境中只能存活很有限的时间。

同样的情况也适应于火星,那里的表面引力只有地球的三分之一,很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许多不同的人类种族,其中有一些将会被永久地从他们祖先栖息之地流放出去。这是科幻常用主题之一。例如海因莱因的《严酷的月亮女皇》,德拉尼的《氚》这些小说描写在行星的卫星上的生活无论是自然的还是社会的都迥异于地球。

时间旅行

过去二十多年来的太空研究已充分显示整个太阳系除地球以外都不宜于生命的存在,因此硬科幻作家被迫把眼光移向更遥远的天地。但这样做就立即产生许多困难,要征服的距离也实在太大了。在一个可预见的期限内要发射哪怕是一支火箭到另一个太阳系去也几乎没有丝毫的可能性,即使快如光速,这样的旅行也要好多好多世纪。让我们检视一下时下依然很流行的一些主题。

例如,一些小说描写地球人发射的“太空方舟”,里面最初的乘客在星际旅行的初期就早已死光,只有他们的“远孙”们活下来去实现他们祖先的目标。后来太空方舟里的人们怎样了呢?这种想法在科幻里经常出现,如利福德·西马克的《目标的一代》,布里昂·艾迪斯的《永不停顿》,罗伯特·海因莱因的《太空孤儿》,哈里森的《被囚禁的宇宙》,在这些故事里太空旅行的最初目的早已被忘得精光,太空方舟本身就成了一个宇宙,而对早期飞行日志的发现常常会引起一阵惊恐。另一流行的设想是“冷冻”,宇航员在整个航行期间被冷冻起来处于休眠状态,例如詹姆斯·怀特的《千年王国》,A·E·冯·瓦格特的《遥远的人马座》,虽然这一构想有一定的科学根据,但人体的结构是否经得住如此的处理还远是问题。许多作家图省事干脆回避这一问题,他们随心所欲地用无法解释的过程来进行“瞬间转移”以克服距离遥远的障碍,例如来斯·佰罗夫斯,他以《人猿泰山》而闻名于世,他的主人公突然把地球抛在后面而到达火星。而汉密尔顿的《星球之王》却在地球人与另一星系的智能人之间进行“精神转移”法,其实质是运用特异功能。

时间翘曲的思想虽然缺少浪漫性,却是无数科幻小说的主题。毕竟,人类对时间还知之甚少,而且可以肯定地说,时间并不如我们通常所想象的那样简单,历史上曾有几位科学家因思考时间问题而发疯乃至自杀。尽管威尔斯的时间机器未必可信,但现在已经证实爱因斯坦在其相对论中所假设的时间膨胀效应是真实的,虽然其细节还含混不清。

如果太空飞船以光速的百分之九十九来航行,那么旅行者的时间尺度相对于地球来说就要发生变更(实际上是变慢了)。时间旅行若能实现,肯定就是这种模式。正如鲍尔·安德逊在其《归途路漫漫》中所描写的那样,飞船以接近光速航行,漫长的太空旅程预示着返回地球时已是未来数千年,真是所谓的“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而返回地球时如何消除新的心理障碍却是一个不小的问题,因为这些旅游太空的归来者们所知的,只是早已消逝得无影无踪的往昔。

超光速航行进入另一世界——“超空间”,是近年科幻的另一热点。多数作家把相对论撇在一边不屑一顾,他们随意给自己的飞船加速,以为想要多大就有多大(这里面有许多行话,如时间翘曲子、光子等等)。但鲍尔·安德逊在《零点十字》里的描写与众不同:有一艘飞船加速失控以致接近实际光速,于是它的质量遵循爱因斯坦的原则而急剧增大,以至于飞船一次偶然的颤动都会把另一星系推出其轨道。科维诺·史密斯也描写了利用光量子捕捉帆收集太阳发射的能量,让他笔下的太空飞行者们缓慢而优闲地加速,其他作家也援引这一构想,例如拉里·尼文进而在作品中写了一种“冲压戽斗”,这是一种吸取星际间的氢作为能源的推进器。

自天文学出现“黑洞”理论后,“空间翘曲”的主题就占领了科幻的部分舞台。约翰·泰勒的《黑洞》和安德里昂·贝利的《铁太阳》都描写了利用黑洞穿越银河系的太空航行。在他们之前的科幻很少涉足这一主题。概括地讲,当一个质量极大的恒星坍塌,变得体积极小而密度极大时就形成黑洞,连光线也不能从黑洞里逃逸出去,而包围旧星的空间区域实际上已从宇宙的其余部分割裂开来——这意味着物质能进入黑洞,但决不能离开,因为逃逸速度必须变得大大超越光速。虽然目前科学界还未证实黑洞的确存在,但一些现象表明黑洞是极有可能存在的。这无疑给想象力丰富的作家提供了无穷无尽的广阔天地。有人甚至冥思苦想:一艘太空飞船陷入黑洞后,会不会在另一个陌生的宇宙里出现呢?

“物质传送”是什么?这是当今科幻的又一话题。乔治·兰吉林的《苍蝇》展现的情景使人觉得既恐怖又厌恶:当人们和苍蝇共处一室而被传送器传送时,人和苍蝇就会融合成一体。澳大利亚作家杰克·温德姆在其作品中以轻松幽默的笔调,描写一对年轻恋人乘坐物质传送器去另一宇宙旅行,其间有些部位互相融合成一体,幸喜该过程是可逆的。简·扎达克在其《黑暗之彩虹》里写一些被物质传送器传送出去的人,却未能到达目的地。这是一个谜团,他们很可能被传送到另一个外星系里去了。我们目前还不能在一瞬间之内实现星际之间的物质传送,如果一旦这种传送成为可能,那么科幻中就会有大量新异的题材随之而起。

然而从目前人类科技现状出发,接触外星文明的唯一希望,只有寄托在无线电上。一些国家已经在这方面做过许多尝试,其中最著名的有1960年美国的“奥兹玛计划”①。该计划完工后几乎立即就收到了来自太空的有节奏的无线电信号,当时人们欣喜若狂,以为发现了外星文明。于是,有关太空来电的许多小说接踵面市,其中最著名的有弗德的《彩色显像》,克罗依·泽维克和哈里森·布劳恩的《卡西欧培亚之恋》。何勒在其著作中则讲述来自外星的信号指令地球人建造一台计算机,而这台计算机却又教导地球上的科学家如何以地球上的原材料创造一个外星人。令人深感失望的是奥兹玛工程最初获取的无线电信号,后来经分析证明只不过是来自地球军事基地的通讯发射。当然,没有理由怀疑外星文明可能向我们传送信息,人类自己不是也一直在这样做吗?然而外星文明是否能到达地球,即或到达地球,人类又是否能破译它们,那又另当别论了。

最后谈谈外星人访问地球自身这一主题。克拉克的《与拉玛相会》中,写人们发现太空中有不明飞行物,最初人们以为是一颗小行量进入了太阳系,后来才证实是来自外星的一艘太空飞船。斯迪芬森的《守夜人》描述的到达地球的飞船,原来竟是银河系的星际公共交通车。这种可能性总是有的。就拿人类自身来说吧,美国发射的先锋10号探测器1973年已飞过木星,现在已冲出太阳系,踏上茫茫宇宙探寻的不归之路。它里面携带有一个存储着地球文明各种信息的金属圆盘,希望有朝一日能被另一外星文明所发现,进而寻到它的来源地。虽说这种可能性好像微乎其微,但它的发射毕竟是人类宇宙观点变化的一种测度。

自1949年首创飞碟名词以来,飞碟已经常成为报刊的头条新闻,然而人类至今也尚未发现拉玛。从儒勒·凡尔纳开始,科幻已走过一段漫长之路。在凡尔纳时代,即使月亮也似乎是遥不可及。但自从黑洞之类的观念出现,我们便开始和路易斯·卡罗尔的白雪女王竞赛,白雪女王习惯在每天早餐前至少相信六件不可能之事。昨日的科幻已经成为今日的事实,我们不能预言前面还将发生什么。

人类的前程遥不可测。

罗定国 译

注释:

①奥兹玛计划:1960年,美国向波江座ε星和鲸鱼座τ星发射了探测波长为21厘米的无线电波,试图接收其行星上“智慧生物”发来的回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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