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

【原文】

万里风来地，清江北望楼。

云通梁苑路[1]，月带楚城秋[2]。

刺字从漫灭[3]，归途尚阻修[4]。

前程更烟水，吾道岂淹留[5]。

【注释】

[1]梁苑：汴宋之境。一名梁园，西汉梁孝王刘武所建园林，故址在今开封市东南。此借指当时汴州、宋州一带。

[2]楚城：指楚地。冯浩笺注：“江乡固皆楚境。”

[3]刺字：刺（名帖）上的字（官职、姓字）。《后汉书·祢衡传》：“祢衡避难荆州，来游许下。始达颍川，乃阴怀一刺，既而无所之适，至于刺字漫灭。”

[4]阻修：既阻隔，又遥远。道阻且长。张载《拟四愁诗》：“我所思兮在营州，欲往从之路阻修。”

[5]道：道路，指仕途。杜甫《秦州杂诗》：“万方声一概，吾道竟何之！”《发秦州》：“大哉乾坤内，吾道长悠悠。”淹留：羁留；逗留。语出《楚辞·离骚》：“时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

【译文】

舟已行至无边无际的开阔地带，寒凉的秋风自万里而来。在清江之上看到高处的楼阁。只见漂浮的云通向故乡的路，月亮带着楚地的秋意。名帖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回家的路上又遇到了很多阻碍。前程就像这茫茫烟水，我难道要一直羁留吗？

【赏析】

大中二年（公元848年）秋天，诗人想要入蜀依附杜悰，行至巫峡、夔州等地，不禁生淹留行寓之感，而作此诗。首联豪迈高亮，极富画面感，点出峡谷地形。然大风肆虐，“清”之一字已点染上哀伤的色调，羁旅之情暗生。颔联实为佳句，第三句承“北望”，写浮云通故乡；第四句承“风来”，写月光带着楚地的凉气。用云相通反衬人相阻，哀伤至极；本为千里皆可见之月，在诗人的笔下却带着异乡的气息，思乡之情可见一斑。第一句至第四句在结构上回环反复，形成呼应，足可见诗人的巧思。颈联写左右顾望后，无所适从，前路与归途都阻碍重重。“灭”“阻”二字既是客观情形，也是诗人的主观情绪，投靠无门，归期遥遥，诗人的内心彷徨孤寂。尾联呼应首联，以眼前之景作收，烟水不绝，前程犹如烟水一般无定。“吾道岂淹留”是情绪极度压抑后，沉默之后的爆发，道尽诗人的悲伤和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