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当组长时,湾里大多数人就吵着要调田。
根不愿调,起码在他任组长期间不愿。根家的田都是冲田,肥沃不说,还都在豆口。根家的田要是干了旱了,那全湾人家的田里肯定能点着火。
但人们要求调田的呼声很强烈。分田到户都20多年了,重新调整一下是合乎情理的——因为有死、有生、有嫁、有娶,田还是那么些田,有的家种不了,有的家又不够种,年年上交提留时大家都提这事。调田已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
根一百个不愿调田,还想到了用组长的权力来阻挠。但根毕竟是组长,是这个湾的行政长官,根不敢违背民意。
根找到叶。
叶生了三个女娃,总想生个“吹牛屁眼”的(男孩),免得湾里人骂她是“绝头鬼”,但被乡计生办的逮住了,硬在她肚皮上划了一刀,把叶想生儿子的路给断了。叶就成了“无儿户”。没有儿子,叶对生活就失去了信心,对前途也没抱多大希望。叶破罐子破摔,常常为芝麻大丁点的小事跟人家发生口角时,就拿杀别人的儿子要挟湾里人。湾里人都让着她三分。
根跟叶说,嫂子,湾里那些人吵着嚷着要调田哩!
叶说,哪个要调哪个就去调,我就种这几亩田。我没有儿子,田调多了谁种啊?哪个吵着要调田,我就死在哪个的屋里,反正我是没有儿子的!
叶家的田跟根家的田差不多,都是水成好的那一类。
叶的话在湾里传开了。
再也没有人提调田的话了。
根被湾里人拱下了台,推选树当了组长。
树当了组长,湾里大多数人又吵着要调田。树承诺一定把田调定。
树找到叶。
树对叶说,嫂子,大伙都推选你为调田的代表,田怎么个调法你说个话,我们一起合计合计。
叶看着树,啥也说不出来。
田,按远近好坏搭配,顺利地调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