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的兴奋点很重要。让他兴奋起来的,开始可能是好奇,是名和利,还有生活中积累的冷暖恩怨。我就是这样过来的。到后来,马拉松一样的文学长跑需要持久动力,那就需要信念的定力和思想的活力。我读书并不多,聊感欣慰的是,我喜欢把书本知识与实际问题结合起来,抱着怀疑的态度读书。读书不是读古人的结论。古人再高明的结论拿到今天来也可能是无用的。我们需要读出古人的生活,看他们面对什么条件和环境提出什么样的见解,以便解决当时的问题,回应当时的现实,这才能够体会到他们的智慧。
除了读书,还有一个关怀半径。有一个作家对我说,他很长一段时间里提不起神,觉得没什么好学的,没什么好说的。我问他,世界上每天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贫困、压迫、暴力、死亡、伤害、对抗等等,你都看不见吗?或者看见了你都心安理得?当然,那些事情都可以与你没关系,有关系那是你自找的,是你关怀的后果。这就涉及一个人的关怀半径。如果你的半径足够长,你就是一辈子不停顿,也想不完和学不完,成天有忙不完的事。
在我看来,逐利的理性化还是逐利,比胡作非为好一点,或者说好很多,但不能代替康德说的精神“崇高”。一个人的道德要经过千锤百炼,是用委屈、失望、痛心、麻烦等等磨出来的。把自己锁进一个孤寂庙宇并不是捷径。殿堂其实就在世俗生活中。心中真有了一个殿堂,才扛得起千灾万难。
题材多样化不是坏事。但很多人享受着劳动成果却鄙薄劳动,深受权势的伤害却仰慕权势,有一种对权贵圈子流着哈喇子的窥探欲。文学不应该这样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