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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钓》原文_作者:李晨

发布时间:2023-07-29 13: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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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尚从县令的职位上告老还乡,每日骑一黑驴,持一鱼竿,到碧水湖畔,安一小凳,垂钓终日。青薯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与世无争,闲适自得。

尹尚垂钓时,无论是彩蝶纷飞,还是丽鸟清鸣,他都不为所动,目不斜视。每次归来,他的鱼篓都是满满的。但他总是只留一条鱼下酒,将其余的鱼分给乡亲们。他说:“人生贵在专心与知足。专心便能成事,知足便不败事。况且我之乐趣,在钓而不在鱼。”

这一日,尹尚像往常一样,戴上青笠,披上蓑衣,来到湖畔,在小凳上坐下,扬钩入水,忽然听到一旁的黑驴鼻鸣甚急。他回头一看,见驴眼流露出不安之色。尹尚循其目光望去,一彩衣女坐在不远处垂钓。她轻倚一树,树上挂着一件白袍,树下放一盛满橄榄的果盘。

此女容貌艳丽,有仙人之姿。然而尹尚不再看她,正襟危坐,专心钓鱼。

那女子拈起果盘中的橄揽放入口中,脆脆地嚼着,笑道:“先生但看何妨,小女子并不介意。何必强抑欲念,故做清高之状?”

尹尚正色道:“姑娘绝色,非我所能得,多看则欲念更盛,白白让自己苦恼,所以我不看。我只享受钓鱼的乐趣好了。”

“先生倒是坦荡知足,非是凡俗可比0然而我二人既然相遇,便是有缘,先生怎么早早死心呢?”女子说话真是大胆泼辣。

尹尚凝视水面,目不转睛,嘴里笑答:“知足方能自保平安啊。”

女子那边水声响动,钓上来一条金灿灿的鲤鱼。

未过几时,又是水声清响,女子又钧到一条鲫鱼。

尹尚不禁朝她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惊叹道:“姑娘钓鱼竟如探囊取物!”

女子爽朗地笑:“这有何难?”

尹尚问道:“姑娘必有诀窍,可否赐教一二?”

女子伸出玉指,又拈起一颗橄榄,说道:“诀窍是这橄榄,我吃一颗,便必有一鱼上钩。”

一颗吃尽,果然又获一只鲫鱼。尹尚赞叹不已。

女子拣了一个大点的橄榄,朝尹尚轻轻掷了过来:“光看有什么用呢?”

尹尚拾起那光鲜润泽的、带着点鱼腥的橄榄,将信将疑地放入口中,突然觉得一凉,那果子里暗藏的弯钩一下子刺穿了他的上腭,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拖离了小凳,拖了十余步,直吊到女子倚靠的大树上。尹尚仰着脸,四肢乱扑腾,口中发出痛苦的“呃呃”声。

女子将鱼篓中的鱼尽数倒进湖中,然后指着尹尚说道:“你不重色而专心于钓,比上一个穿白袍的渔翁更可恶!我以钓鱼之术为鱼饵,将你钓来,你还有何话说?”言毕,彩光一闪,女子化为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鱼。

尹尚脑子里想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专心便能成事,知足便不败事。”

乡亲们不见尹尚归来,便来湖畔寻找。只见黑驴在一棵树下徘徊悲鸣,树上挂着一件白袍,一件绿蓑衣。

选自《新聊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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