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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不会少给你一种颜色》原文_作者:孙道荣

发布时间:2023-07-29 10: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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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屏住呼吸,瞄准,扣动扳机。一团绿色,应声倒地,悄无声息地淹没在周遭绿色的“海浪”中。

这是一场狙击战。热带草原,因为战争,处处暗藏杀机。茂密的、绿油油的热带草原,成为天然的掩蔽所。双方都将自己的狙击手布置在阵地前沿,伺机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他是一名狙击手。虽然入伍才一个多月,但在他的枪口下,已经有12名侵略者被击中。在热带草原绿色的波涛中,他一眼就能分辨出钢盔和迷彩服的绿色与草地颜色的区别,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绿色:一个稍深,一个稍浅;一个稍亮,一个稍暗;一个是鲜活的,一个是死寂的。他能清楚地看出它们之间的区别,因而,他总能够轻易地将埋伏在草丛中的敌人识别出来,然后,一枪毙命。

一团团潜伏的绿色,被他识别,看穿,歼灭。他就像一个老练的农民,果断地从庄稼地中揪出稗子,将它们拔除。“这些侵略者,烧毁了我的家园,屠杀了我的亲人,他们就是人类的稗子。”他想。

在所有狙击手中,他不是枪法最准的狙击手,也不是埋伏在离敌人最近地点的狙击手,但他是最成功的狙击手。他成功的秘诀就是能从绿色的草丛中,找到埋伏着的伪装得与草地一模一样的敌人。而他之所以拥有这个独特的能力,是因为,他是个色盲。

没错,他是个色盲患者,一个绿色盲。也就是说,他完全不能分辨淡绿色与深红色、紫色与青蓝色、紫红色与灰色。

色盲曾让他痛苦不堪0过马路的时候他无法识别红绿灯。当走到有信号灯的路口时,他只能根据来往的车辆判断是不是绿灯,或者小心翼翼地跟在其他人的后面,穿过马路。

上学时有一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因为感觉有点冷,他随手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灰色的外套穿上。到了学校,同学们见到他的穿着哄堂大笑,一个要好的朋友将他拉到一边,问他怎么穿了一件紫色的女孩外套。他这才明白,是自己慌乱之中,没有辨别出衣服的颜色,把姐姐的衣服穿来,他羞得无地自容。

最让他难堪的,是一次绘画课上,老师让大家画一幅春天的图画。他画了草地、大树、房屋和太阳。老师让每个人展示并说明自己的作品。他向大家介绍,自己画的是绿色的草地、青色的树冠、黄色的屋顶、红色的大阳。片刻的停顿之后,教室里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原来他涂成了棕色的草地、浅色的树冠、黄色的屋顶、灰色的太阳。美术老师给了他80分,并告诉他:“你虽然不能分辨一些颜色,但上帝不会少给你一种颜色。”

因为色盲,很多专业被限制,他不得不放弃求学。中学一毕业,他就跟着父亲做了一个农民。战争爆发后,他像其他热血青年一样,报名参军。但是体检时,因为色盲,他被淘汰了。同龄人光荣地为国而战时,他却只能默默地耕田劳作,他恨死了自己的眼睛。

正当他心灰意冷时,部队特招一批狙击手,其中竟然也包括色盲患者。他被选中,经过训练,被派往了前线。因为是绿色盲,他意外地获得了一个特殊的能力,就是能从绿色的草丛中分辨出伪装色和绿草的细微区别,因而能准确地判断出敌人的方位。

战争结束后,他被授予了英雄勋章。作为狙击手,他一共击毙了38个敌人。他的名字叫宾得,二战时盟军一名优秀的狙击手。

选自《文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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