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我被一群外国政要雷了一下。当时我打开电视,看到马尔代夫总统在海底召开内阁会议。他们交流时都用手势,我揣测同意就伸拇指,反对就伸中指。据说该会议旨在呼吁全世界减少二氧化碳排放,否则马尔代夫很快被不断上升的海平面淹没。
严格来说,这种会议更像行为艺术,跟裸奔没有本质区别。不过我激赏这种想象力。由此类推,交通安全会议应该放在车祸现场召开,旁边横着几具余温犹存脑浆四溢的尸体,至少不会令与会代表瞌睡。至于火葬工作会议自然要开进坟场,领导扶着密密麻麻的墓碑面对镜头忧伤地说,土地稀缺啊,要烧人不要埋人,把土地都留给地产商吧。
会议是人类创造的一种重要文明。被写进历史教科书的那些破事儿,往往要么发生在会场,要么发生在沙场。相比起滥杀无辜的战场交锋——简称滥交,我更推崇会场里动口不动手的文雅交流,亦即口交。
我们这代人是在会议里泡大的,刚懂事就看到父母面色凝重地去参加各种批斗会,上学后就不停开班会,偶尔参加公判大会,公判大会好玩且长见识,审判员每次都在讲黄色故事,我小学一年级就懂得“强奸”、“轮奸”怎么写。我之所以能开黄色专栏,主要是早期的基础打得好。
我最钟爱的会议除公判大会外,当属新年茶话会,因为可以迟到早退,还有点心吃;最枯燥的是政治学习会;最难熬的是检讨批斗会;最紧张的是商业谈判会;最轻松的是新人招聘会,有回在领导桌面看到一叠招聘材料,但凡写着“录用”的全是狐狸精。
会场里可阅尽人间百态,有人声色俱厉,有人口蜜腹剑,有人奴颜媚骨,有人死硬不屈。我最钦佩的一号人,是邀功的时候自陈辛劳泪流满面,而倾轧的时候大义凛然万炮齐发,像电动鸡鸡一样,要软就软,要硬就硬。
倘若想研究许多著名政治人物的人品和性格,其实很简单,拿庐山会议的会议记录一看就明白了。
只有两种会能令我不瞌睡:滑稽得让人爆笑如雷的,肃杀得让人噤若寒蝉的。据说美国黑手党多数时间都在开会,而不是开枪动刀,估计主要是业务学习,交流如何判别白粉纯度,如何在收保护费时向妓女做思想政治工作。这种会议无人敢睡,因为黑帮老大桌上放着枪。所以,中国各级机构若想杜绝开会睡觉现象,只怕要增加点预算外开支,请社团人士携重武器掠阵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