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伊和我成为最好朋友的第二天,我出了麻疹。我的眼睛痛,喉咙痛,发高烧:华氏104度!我做恶梦,梦见房间要塌到我身上来。等我醒来发觉浑身都是斑点。
妈妈打电话给楼下的韦斯特太太,告诉她我病了,这样玛伊就不会上楼来传染上我的病。
“玛伊也出了麻疹,正躺在床上呢。”韦斯特太太说。多么运气!
我们这两位妈妈商量决定,玛伊应该白天上楼来和我在一起,这样我们两个就可以作伴了。她们在我的房间里放了一张帆布床给玛伊睡。我们每人的床边有一张桌子,上面放一杯水和一叠书,还放着玩具。韦斯特太太上楼给我们吃中饭,有空就上来看我们。出麻疹到烧退了以后还得卧床很长时间,否则会引起并发症。玛伊和我只好在床上躺了整整一星期。我们整天游戏。太棒了!
等到玛伊和我可以起床,我就在窗边放上垫子,坐在那里看下面的后院。我们大楼的后院不大,也很暗。可是在后院里可以做游戏。那里有一个大晾衣架,我们玩捉人游戏时可以绕着它跑。一个角落长着丁香树丛,它们后面放着垃圾桶。后院最大的好处是铺着柏油,很平。玩造房子游戏一流了。
玛伊和我一能够出去玩,就整天在那里造房子。我们画了两个房子,一天跳一个。我们第一天就把它们画得非常工整,本以为可以一直跳下去不用再画。结果有人捣乱,我们出去,常常发现线条不是弄模糊了就是擦掉了。
“是隔壁后院的小傻瓜们干的。”玛伊说。
我们的后院和另两个后院相连,有栅栏隔开。其中一个后院,有一个气乎乎的看门人会走出来,一点小事就大叫大嚷。在另一个后院里,有几个孩子老是闹得我们不得安宁。
第一天我一个人先到后院,等玛伊把她玩造房子用的小石块拿来,一个小姑娘走来站在栅栏旁边。她手里拿着两块太妃糖和一根棒糖。
“你过来,我让你尝一尝。”她说。
她剥掉一块太妃糖的纸,把它递过来。我走到栅栏旁边。
“张开你的嘴。”她说。
“不,把它给我。”我说。
“张开你的嘴,不张就吃不到。”她说。
于是我张开嘴。她把太妃糖伸到我的嘴里。我正要闭上嘴时,她已经把糖拿出来,扔到自己的嘴里去了。
“呸,你别想,”她说。“你真想你能吃到糖吗?斯滕!”她叫道。“你来瞧瞧1号后院这个笨丫头。”
正在这时候,玛伊出来了。
“哼,这是米丽亚姆和她的哥哥。他们老是和我们纠缠。”
玛伊和我开始玩造房子,可他们不让我们太平。
“你们跳错了!你们跳错了!你们不会玩跳房子!”
接着他们向我们扔沙子。
“我这就来教训你们。”斯滕说。
“我们可没得罪你。”玛伊说。
可斯滕一点不理她的话,爬栅栏到我们这边后院来。玛伊哭了。斯滕走过来推她。米丽亚姆也跳过栅栏来推我。
我听见后院门砰的一声打开,有人冲出来。这是谢尔。
“出去,离开我们的后院,”他大叫,“要不然我就揍你们。”
米丽亚姆马上爬栅栏跳回去。但斯滕是个大孩子。他留下不走,给谢尔就是一拳。谢尔还小,但没有人能比他发更大的脾气。他一生气就浑身发抖。
“你、你、你、你、你、你、你要偿还这笔帐。”他说。
“你连话也不会说!”米丽亚姆从栅栏那边叫过来。但接下来她不响了。因为谢尔给了斯滕一拳,随后双手齐来,把斯滕逼到栅栏旁边,追得他团团转。
“洛拉,去告诉你的哥哥们。他们打斯滕!”米丽亚姆叫道。
我看见隔壁窗口坐着一个头发上系缎带的快活胖姑娘,嘴里嚼着橡皮糖,正在看着我们。
“安德斯!奥瓦尔!”她叫道。
洛拉的两个哥哥,两个大个子胖男孩,刚放学回家,走了出来。其中一个马上转回家去,可是另下个走过来,爬过栅栏。
“把他推倒在地,奥瓦尔,把他的舌头拉出来!”米丽亚姆叫道。
奥瓦尔向谢尔走过来,从后面抓住他的双臂。
“你想怎样处置他,斯滕,现在听你的了。”他说。
尽管谢尔不能自卫,斯滕还是要打谢尔。我觉得太过分了。我冲过去把斯滕推开。
“胆小鬼!”我叫道。“两个打一个!”
这时候门又砰地一声打开。是英格,手里拿着一块湿的擦碗布。
“你放开我的弟弟!”她大叫着,用湿布掴奥瓦尔的耳光。
晔!奥瓦尔要去打英格,谢尔转过来对付斯滕,这时候米丽亚姆壮了胆,重新爬过栅栏回来。人人参加了战斗。不过他们都比我们大。最后奥瓦尔扭转荚格的一只胳臂,扭得她哭起来。我们想他们就要取胜了,这时候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现在大家走开,我要冲洗院子了。”
这是拉尔萨。他和斯滕一样高,但块头没有奥瓦尔大,自然也不像他那么胖。他走到水龙带那里,旋开了水龙头。
斯滕、奥瓦尔和米丽亚姆像闪电一样爬过栅栏。奥瓦尔太胖,动作太慢,腿给淋湿了,因为拉尔萨开是自来水,把水龙带对准他们,水一直喷到栅栏那里。隔壁大楼的后院比我们的高,栅栏竖立在他们一边。拉尔萨顺着我们这边的整块柏油地喷水,栅栏下正好半寸的柏油地全淋湿了,但一滴水也没有洒进他们的后院。我们的看门人伊萨克松老爹从我们大楼的后门走出来。
“伊萨克松先生,他用水冲我们。”米丽亚姆叫道。
“我在冲洗后院。”拉尔萨说。
“很好。”伊萨克松老爹说着进去了。
这时候米丽亚姆上楼去告状。她拉着她的爸爸走出来,指着我们。她爸爸是个绷着脸的灰头发高个子。
“爸爸,他们打我们,他们用水喷我们。”米丽亚姆说。
她是这么说的,不过正是他们欺负我们,又跳到我们的后院里来!竟那么不讲理。完全是个大谎言!那人走到栅栏旁边,低头朝我们看。
“你用水喷这些孩子,这是怎么回事?”他对拉尔萨说。
“我只用水喷我们的后院。他们有什么权利到我们的后院里来?”拉尔萨说。
“我们没有进他们的后院。一个也没有。”米丽亚姆和斯滕同声说着。
“这些孩子没有进过你们的后院。”那人生气地说。
“那么那男孩的腿怎么会是湿的呢?正像你看到的,一滴水也没有喷进你们的后院。”拉尔萨说。
那人看来没话说了,但拉尔萨这样顶撞他,他气得要命。他装作没有听见拉尔萨的话。
“你再不小心,那我要把你送警察,你这小流氓。”他说。他和他的孩子们一样坏,一样不讲理。
这时候英格叫她的爸爸了。
“爸爸,你朝外面看看吧。爸爸!”
贝格曼先生半天才往外看。但他终于露脸了。他的胸脯那么宽,把窗户都撑满了。他的脸又板又可怕。
这下子,斯滕和米丽亚姆的爸爸急急忙忙的进屋去了。
“我没工夫站在这里争吵。你们两个马上跟我进去。”他说着扭住斯滕的一只耳朵。英格一叫他已经离开栅栏,一见贝格曼先生连忙溜走。原来他也是个胆小鬼!
“什么事?”贝格曼先生说。
“噢,我只是想你是不是要吃晚饭了?”英格说。
“是要吃了,”贝格曼先生说。“我这就去把工场门锁起来。”
我们全都赶紧进我们大楼的门廊喘一口气。我们大家在我们的后院里团结一致,这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