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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着手听这些故事是不可能的。只要格雷森开始讲故事,麦基就将手伸进一个装器械的袋子,摸出一个球、一个球拍或者一个接球员的棒球手套。嗅着磨损的棒球的马革味道,将手指尖滑过红色的针脚——很难说这些东西使得听故事的感觉更好,但是确实有作用,至少对于麦基来说是这样。
当然,一件事带动另一件,就像通常拿着棒球时,很快他们俩就开始来回抛球了。接着他们到室外,这样抛球的时间能够持续更长;你可以在外场的草地上玩棒球,老人扔球,孩子们滚地球;你能够追回飞球,老人瞪眼看着飞行物,小孩尽力寻找它们。
现在故事中加入指导:灰白头发的虚弱的老人向孩子示范怎样把球传到对面的场地;怎样在击球员击球前,在面对长传球时跳起来;怎样丢出曲线球。僵硬的、弯曲的手指笨拙地努力解开自然地包在棒球外克里姆匹茨的包装纸。只要手中拿着球,公园里打杂的人立刻成了专家。
至于投球的方式,老人当然能够演示和讲解,但是他无法再真正做到。除了一次抛球,这个球是唯一一个经过原来的日子留下的。他叫它“终结球”,它几乎让麦基为之发狂。
老人声明某天他在德克萨斯 联盟时学会了终结球,当他使这个球变得完美时,已经是在长时间地远离了棒球以后了。不同于其他球,终结球完全没有惊喜元素。相反,老人总需要说明这一点。
“好吧。”他会直接说,“它过来了。现在注意盯着它,因为它将会浮在那里,在它越过固定点时,它会停下来。现在,没有人能够击中它,所以如果你碰不到它也不用灰心。错过终结球一点儿都不需要惭愧。”接着他就会丢出球。
不过很显然,麦基知道即使不是所有、大部分也都是夸张的说法,为了确定这点,他格外认真地观察着球。似乎确实没有任何有关它的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开始没有,但是,当球靠近时,它的确不知怎的变得越来越奇怪;当它达到固定点时,它最好能停下来,因为麦基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在准备击打老人的球,还 是他的话。不管怎样,几星期的努力后,他从未将球击出过内场。
此时正值十月,外场边缘的树木炫耀着自己金灿灿的叶子。孩子和老人练习着棒球,度过了午饭时间、饭后和周末时光。
每天晚上,当老人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时,都会抱怨一番:“你该去念书的。”一天晚上,孩子回答道:“是的。”
也正因为这样,老人才终于发现孩子是怎样度过早晨的。
原来他就曾注意到堆放在一边成排成摞的书本数量一直在增加;但是它们只是书,老人对此并没有想太多。现在,孩子对他说:“还 记得你给我的钱吧。”——每天早上老人给孩子50美分或者1美元,让他买些硬糖——“其实,我拿着这些钱去了图书馆。在门口有人在卖这些书,有好几箱,都是他们不再需要的旧书。每本书只要5或者10美分。”他指向摞起的书本:“都是我买的。”
孩子向老人介绍这些书:远古的书、尾页有些破损的数学书、薄薄的游记、卷曲的拼字课本、破碎的神话书、传记、音乐书、天文书、烹饪书……
“为什么?”老人说,“你不知道你想看的是哪类书吗?”
孩子笑着说:“我都想要。”他摊开手,“我在学所有的知识!”
他打开其中一本书:“瞧……几何……三角形……好的,等腰三角形。这两条边,看起来是一样长的吧?”
老人眯着眼睛看了看,点点头。
“那么,你能证明吗?”
老人仔细看着三角形有足足一分钟:“如果我有把尺子,也许可以——”
“不用尺子。”
老人叹了口气:“好吧,我认输。”
于是孩子做出了证明——用完全正确的方法,刚好证明了结论。
两天后,当孩子在棒球内场玩球时,老人对他说:“你为什么不先教教我认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