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属于长白山系千山山脉,主要的特点就是山多但都不高,近万座山但海拔能超过1000米的不过100座,所以走起来不算困难。但这里林密草高且多蛇,而且这里的蛇有个特点就是不管是无毒还 是有毒,基本上都跟枯枝树皮差不多的颜色,放到草地里或者是攀在树上都很难让人察觉,容易被咬。所以我们在林子里走的时候,打头的都会拿一段树枝在前面左敲右打的探路,但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这个队伍的行程。
山区的天黑得早,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候光线就已经开始转暗了,我们便找了一块地势稍显平坦的空地扎了营。说是扎营,其实不过是堆起个火堆生上火而已。我们这是上山,一切都要靠人力,因此不可能带像帐篷之类的东西,只是一人背了个轻便的睡袋,铺在地上将就上一晚。
我们食物带的还 算充足,虽然基本上都是压缩饼干、方便面、火腿肠之类的东西,但对于补充能量和盐分来说应该是足够了。进山最主要的问题是水源,人可以一个月不吃东西,但是如果连续三天不摄取水分则会必死无疑,而这几天的用水不可能全部随身背着,不然人非得被压死不可,所以必然要在这山里取水,而这寻找水源就成了在山里生存最严苛的问题,我们最后决定派两个人到附近去找找。其实本来我是打算让刘冬和二明去找的,在这八个人里面只有他俩的资历和辈分最低,让他们去做这些事也实属正常。却没想到话还 没等说出口,一直在一旁闭着眼睛装大爷的那混蛋就我的话截了下来:“我去,还 有你。”这个“你”指的是我。
我就受不了他这副熊德行,他主动要求去我没意见,但别拖上我。再说都走了好几个小时了,我也实在是想歇歇,所以当下就冒了火:“一爱一去你去,扯上我做什么!二明,你跟他去。”
小伙计刚想起身就被这混蛋给按了下去,这混蛋也不说话,一手拎起烧水的锅子,另一只手扯住我的胳膊就把我往林子里拖。其他人估计都看得都有些愣住了,在出发前跟人介绍这混蛋的时候只说他是我家新招的伙计。自古以来有见过东家使唤伙计的,却没见过伙计抻着东家干活的,所以这些人都被这诡异的场景弄呆了,也没人想着过来阻止。只有廖晨颇为玩味的朝我挤了挤眼,他见过昨天那混蛋冲我耍泼,知道他绝不是伙计那么简单,因此也没过来拦。
这混蛋把我死拽着拖出了老远才松手,我一揉一了一揉一被捏的直发疼的胳膊,撇了撇嘴说道:“说吧,什么事儿?”到这时我怎么也明白了,这混蛋三番两次的抻着我绝对是有原因的。
他盯着我看了会儿,从上衣兜里掏出来个黑色的东西递到了我手上。东西不大,已经被那混蛋给捏碎了,露出里面的线路板。
“窃一听器一?哪儿来的?”我皱着眉问道。
“昨天你睡了,从你包里翻出来的。”
我皱了皱眉:“你翻我东西?”
“侧兜里东西位置变了,你没碰过。”
“所以你怀疑有人往里放了东西?”
“嗯。”
“嘁,真是个不开眼的,做贼都做不稳妥。”我扒拉着手里的窃一听器一,弄着弄着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问道:“你观察我?”
那混蛋就一脸坦然的回道:“是。”
“你——!”这混账的脸皮是得有多厚啊!
“你观察我做什么?”我紧接着追问。
他就盯着我看了两眼,随后转身一声不吭的往前走。
“喂!问你呢!”我朝他喊,他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走。
“说话啊!”
“我叫你说话!”
“喂!”
最后我急了,冲上去一把扯住他,瞪着他说道:“跟你说话呢,装听不着是不是?”
那混蛋也不急,就停了脚步抬头望天,还 是不开口。
我瞅着他那副熊德行,火就蹭蹭蹭的直往外冒,“成,你不说是吧。这事儿我谢谢您了,您费心了,以后用不着你管了!”说完我就攥着那只窃一听器一掉头往回走,不过还 没走上两步就被人拉住了。
“你要干什么?”那混蛋问道。
我就学着他的那副德行,把头一撇不说话。
“我问你要干什么!”
我仍就不理他。
我俩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最后他叹了口气,松了手说道:“是你一妈一让我好好看着你,我答应了。”
“我一妈一?”我有些惊讶,一是我一妈一竟然会这么轻易的信任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二是这混蛋竟然还 真会照办。
“嗯。”他点了点头。
这下我的口气也软一了下来,说道:“行了,我知道了。赶紧找水去吧,不然天就彻底黑了。”
那混蛋就又点了点头,我俩便继续往山里走。我们运气不错,走了不久就隐隐约约的听到有蛙叫,有蛙的地方一般来说必然有水,所以我们就顺着蛙声走,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小水洼,里面的水不算干净但煮一煮也还 能喝,也就不打紧。
我和那混蛋蹲下正往锅子里舀着水,就听到水洼对面的林子里发出了沙沙声,有什么东西正往我们这边走来。这山里野兽多,特别是到了晚上会有很多夜行一性一动物出没,我们不想惹麻烦,就近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不一会儿沙沙声就近了,一头公野猪从林子的对面钻了出来。不熟悉山里情况的人总会将这种野猪和一温一顺的家猪划等号,尝试着去抓,最后倒了大霉。东北这边山里的老人都知道一句土话,叫“一猪二熊三老虎”,可见这东西到底有多厉害。我曾经听一个打猎的说过,在山里就属这野猪最常见,脾气也最躁,惹一毛一了能轻而易举的拱倒一棵树,所以碰上了躲树上都没用。要猎这种野猪,通常需要动用7、8只甚至更多的狗,一群狗轮番上阵才有可能捉到,通常还 会伴随着狗的伤亡。这东西力气大还 有像剃刀一样的尖牙,向上一挑就能把狗整个肚子全给豁开。我们无意和这东西碰面,以免不小心激怒了它,倒霉的就是我俩了,所以就躲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这畜生在这灌了半天水才离开,等它走远了我们才敢出来,再一看我们要取水的那个小水洼,已经被这畜生搅得浑得不能再浑了。我有些泄气,那混蛋却说道:“没事,就用这水吧。”
我盯着那一舔一一口都要垫上半天牙的浑水,说道:“算了吧,这水要是喝了不拉死才怪。要不咱换个地儿吧。”
“不用,我带了明矾。”
听了后我扑哧一下乐了,笑道:“合着你老是机器猫啊,什么都备着。”
他不解的看了看我,明显一副不知道我说的机器猫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样子,却也没再吱声,舀满了水就转身往回走,弄得我老大没趣儿,只在后面一步一步的跟着。
走到半路我又想起了那窃一听器一的事儿,刚才因为和这混蛋置气就给岔过去了都没问上,所以开口问道:“那窃一听器一是谁放的你心里有数没?”
“不确定。”
“那也就是说有目标了?”
“嗯。”
“谁?”
他就转过身来看着我不说话,我被他看得心里头发一毛一,转而思索了一下那天他在旅店非要和我住一间屋子的情形,皱了皱眉,问道:“你怀疑廖晨?”
“他和你接触最多,最容易下手。”
我听了他的话,停下来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不会是他。”
“为什么?”
我笑了,回道:“不为什么,就是不会是廖晨。”
“我知道了。”这混蛋很干脆的应了下来,随后就转身继续往前走。
我有些意外,追上他问道:“不问问我干嘛这么肯定?”
“不用,你说不是就不是。”
“就这么信得着我?”
“嗯,你的直觉挺准的。”
我继续笑,三步并两步的冲到他前面,背着手装模作样地领路,然后说道:“如果你碰上这种事儿,我也会信你的。”
“为什么?”这混蛋问道。
我听了特鄙视的瞥了他一眼,回道:“直觉,你不是说我直觉准么。”
我正为自己能说出这么有风度的话而暗自得意,谁料这混蛋竟说道:“别相信我——”
我被这混蛋噎了,自觉脸上挂不住,索一性一不看他就加快了脚步往下走,只撇下一句话:“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