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华中专毕业，在等待分配工作期间回到县城老家。他想，离分配工作还有几个月，在家呆着也是呆着，不如找个地方代几个月的课。都说乡村教师苦，他倒要“尝尝”当乡村教师是个啥滋味。县教育局答应了他的要求，把他安排到最艰苦的三十里铺乡的狼牙沟小学代课。
上班的第一天，梁华刚到三十里铺站，就看见两个中年男子早已在站牌前等侯。他们是狼牙沟的村长赵喜子和村里的会计。村长见梁华那副模样，便主动迎上前去，热情地说：“你就是新来的梁老师吧，狼牙沟的娃娃们可把你盼来啦！”会计拿起扁担，一头是刚买的青菜，一头是梁华的行李，三人一起上了山路。山路很窄，弯弯曲曲，走饿了，吃点村长带来的红薯和大枣，喝几口专门为梁老师买的矿泉水，三十里的道儿，他们足足走了六个多小时，天快黑时才到了狼牙沟。
学校没有围墙，教室有三间房那么大，是用石头砌起来的。老师的讲桌是木制的，学生的课桌两头是砖头叠起来的台子，中间是一块木板。凳子是学生自带的，高低不齐。教室的一侧有一间和教师连墙的房子，这就是教师的办公室、宿舍兼伙房。山村还没有通电，晚上老师要用煤油灯照明。听说以前分配来的老师受不了苦，干不了几个月就想办法走了。梁华已经是第十三个了。公办老师走了，村长只好找村里的初中毕业生代课，孩子们的学习成绩在全县总是倒数几名。
梁华倒想改变一下这里的模样，他和学生们把教室的内墙粉刷一新。村长还组织家长们把学校院子的粘土翻起来，混上白灰和沙子做成“三合土”，再用夯夯实，做成操场。周围还做了围墙。按篮球场的表准，一头利用操场上的一棵树，一头立个杆子，用粗铁条匝两个圆圈固定在树上和杆子上，用石灰水划成白道道，就成了篮球场。山村小学一下子改变了模样。梁华上午轮流给一、三、五年级学生上课，二、四、六年级做老师留的作业，下午再给二、四、六年级上课，忙得不可开交。梁华教孩子们说普通话、学英语。山村孩子们的课外活动丰富多彩起来。
几个月以后，梁华的工作分配通知书到了，要回城里上班了。村长知道，孩子们的好日子又过去了，他强作笑脸对梁华说：“去吧，不能误了你的前程。明天早上，不等孩子们上学就走，我已经按安排三娃再来代课了。”
第二天一早，还是村长和会计送梁华上路。刚走到村口，一个场面把梁华惊呆了：全班学生齐唰唰地跪在山路上，背后站着他们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孩子们泣不成声。班长赵三春哽咽着对梁华说：“梁……梁老师，我们来送……送您，晚几天走，行……行吗？”梁华流泪了，看着学生们的渴望和无奈，看着乡亲们期盼的目光，他……他拉起赵三春，擦擦眼泪，大声对孩子们说：“起来吧，老师不走了！”
因为梁华不回城工作，未婚妻来信和他“断交”了0消息一下传遍了山村。
晚上，梁华正在煤油灯下批改作业，响起了敲门声。借着微弱的灯光梁华认出来了，她是三春的姐姐桃花。梁华去三春家家访时见过她，也听村里人们说过她，她是村里最漂亮、最贤惠的姑娘。
见姑娘低着头不说话，梁华先开了腔：“桃花，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儿吗？”
桃花不停地揪住衣角，喃喃地说：“听说你那位不和你好了，是真的吗？”
梁华愣住了，怎么传得这么快？便问桃花：“你怎么知道的？”
桃花说：“听喜子村长说的。你是狼牙沟的功臣，我愿意嫁给你！”
梁华又一次热泪盈眶。他被感动了，一碗水，一个馍，对平常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饥渴的人来说，它就是救命宝贝呀！原因是普通人不缺它，而饥渴的人非常需要它。自己在城里不过是个普通办事员，而到了山村，人们就像对英雄一样对待他，他们太需要他了！山村小学教师，经济上待遇不高，工作上、生活上也着实苦了点，但在孩子们和山村老百姓眼里，他是给他们带来希望的人。在这一点上，当个山村小学教师不吃亏，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