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边境,而且是崇山峻岭中唯一一条通道,山那边就是另一个国家了。就在山口处,设立着一座小小的边防检查站,有十几名工作人员和一条警犬日夜守卫在这里。从这里出入境的人不多,一天也不过几个,而且大多是到离边界最近的村子看望亲戚。这里可以自由通婚,但禁止任何买卖活动,这种活动全部视为走私。
一天,边防战士正在值勤,发现一个人骑着头毛驴过来。不知怎么的,边防站站长松卡感觉这个人是在走私什么东西。也许只是一种直觉,但当骑驴人来到哨卡时,他还是命令那人停下来接受检查。
两名士兵把来人从上查到下,没有任何异常。又叫来那条训练有素的警犬,在那人身上嗅来嗅去,最终还是没发现什么。
“报告,一切正常。”
松卡有点不相信士兵的报告,他要亲自去盘查。骑毛驴的人很配合松卡,任凭他查看自己的衣服,除了一身单薄的衣服,那人没带任何东西。衣服里外被查过,除了上面粘的几根驴毛,松卡没发现别的。
“你去那边干什么?”他用法官般的眼睛看,却用温和的语言说话。
“亲戚病了,以后我要天天去看她0”
训练有素的警犬蹲在松卡旁边,不时地叫几声,来增加这里的紧张空气。“别叫,安静点。”他看一眼狗,狗正盯住驴背上的一块麻袋片儿。
松卡微微一笑,似乎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他走到毛驴边,伸手去抓那东西,没料到毛驴掉掉屁股,狠狠踢了一脚,如果不是他闪得快,就惨了。“这麻袋片一定有问题。”在躲开驴腿的那一瞬间,松卡肯定地意识到。
毛驴的主人显然有些惊慌,他忙扶住松卡。“您千万别靠近毛驴,它很凶的。那只是个破麻袋片,我用它当鞍子,您要检查吗?”
“当然。”松卡看一眼身后的两个士兵,像是在质问他们为什么刚才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
麻袋片被扔到警犬的鼻子下。警犬围着它嗅来嗅去,很快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它没发现异常。松卡拎起麻袋片,仔细地看过后,觉得和任何普通的麻袋片没有什么区别。
“放行。”
松卡只能让他过去,虽然他一点也不怀疑自己的判断。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该查的都查了,那条警犬是查案的高手,任何特别的味道都逃不过它的鼻子,包括毒品。
下午,那个人又骑着毛驴回来了,样子没变,一副苍老的面孔,蓄着二寸长的胡须,看起来比松卡苍老,松卡现在五十九岁,再过一年就退休了。
“也许出国时他真的没带什么特别的东西,但肯定是在往国内走私什么。”松卡坚持这个人是走私者的看法,再次在哨卡前拦下他。
还是那样的检查,还是那样的结果。
“放行。”
松卡用鹰一样的眼睛盯着从面前从容走过的毛驴,毛驴上稳稳地坐着那个可疑人。
以后的日子,每隔三四天,那个骑毛驴的人总会如期出现在哨卡前。每一次,松卡都要对他进行最严格的检查,可从未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转眼一年多过去,松卡从那座小小的边防站上退休了。但他对那座小站、那道山口有着独特的感情,没什么事情的时候,还是喜欢一个人到那里去转转,哪怕是远远的看一会。为此,他要先开车两个小时,再步行两个小时。
这次,他故意绕了条道,因为那边有座不太大的小镇,小镇边却有个很具规模的农贸市场,他想去看看。
松卡停妥了车,开始在市场里闲逛,许多东西根本吸引不了他的目光。漫无目的,他直走到最难面,那里正交易牲畜。
对了,就是他!松卡鹰一样的眼睛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常骑驴出入边境的人。虽然他现在穿了件竖起领子的风衣,但只要有双眼睛露在外面,松卡就能认出。
他上前去拍拍那人的肩膀:“老伙计,你一直在走私什么?实话告诉我,我已经退休了,管不了什么事,就是好奇而已。我知道,你肯定是在走私,怎么样?告诉我。”
那人先是一惊,然后笑笑:“是吗?我知道你已经退休了,自从你退休后,边防站就没人再盘查我。”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走私什么?”松卡盯住他的脸。
“我完全可以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没关系,我走私的是毛驴。”
松卡猛的一拍脑门儿,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每次检查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人身上,从来没有留意过他的毛驴呀!再看四五米远的树桩上,正拴着他的毛驴,旁边还竖起块醒目的牌子:进口毛驴品种,售价一千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