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紧紧地搂住女人,窗外是纷飞的白雪,他们的蜗居在一片风雪中飘摇着。
窗户没有玻璃,男人白天想了许多办法,他首先找了一些塑料布遮挡,但风太狂了,一阵瓦砾飞过后,一个个窟窿便像蚂蚁窝一样地布满了窗口。他又找了一些纸箱,情况虽然好转了些,但风是无孔不入的,他们深深地感受到了家徒四壁的凄凉。
男人曾经说过,会为心爱的女人买上一栋豪华的别墅,然后为她准备一场极尽奢华的婚礼,但这一切都如镜花水月一样空洞无力,他们就在这残酷的岁月里悄悄地结合了,不管世事无常,也不管岁月跌宕。
女人冻得直咳嗽,屋里光线暗得很,为了节省费用,他们只装了一只二十五瓦的灯泡。男人每夜都在这种光线下写稿直到深夜,女人每夜都偎在男人身旁,手里翻飞着为男人织毛衣。
女人半夜里浑身烧了起来,男人找了几片感冒药给女人服下去,她仍旧迷迷糊糊地直喊热。男人坐上床抱起她,但仍然无济于事。她浑身烫得厉害,脸上却一片冰凉,身后是呼呼的凉风,一个狡猾的小孔不知何时在冰雪的夹击下在纸窗上形成,他回转身去,尽量用身子挡住那些肆虐的寒风。
男人抬头看见了灯泡,他喜上眉梢,他起身取下灯泡放到女人的脸前。灯泡散射出一种温暖的光束,女人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男人想将灯泡固定起来,但风将灯泡刮得来回地摇晃,他生怕不小心烫着了女人的脸0后来他索性自己拿着,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来回地折腾着。
夜深时,女人好了些,出了一身汗,嚷着口渴,男人起身给她倒水喝。女人安然地睡了,在温暖的灯泡下。
男人被一个冷颤惊醒,他差点将灯泡放在了女人的脸上。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男人想到了古人的“悬梁刺股”,他将自己的手吊在房梁上,并且测量了一下灯泡和女人脸庞之间的距离,每逢他快要睡着时,他总会被一阵刺痛惊醒,就这样,在黎明到来时,女人从梦中醒了过来。
女人首先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这种温暖近在咫尺。睁开眼时,她看到男人正将灯泡从手臂上垂下来,灯泡离得那么近,却始终没有烫伤自己的脸。
女人的眼泪染湿了双眼,她心想,这样的男人,就是随他受苦受累一辈子,她也心甘情愿。
二十五瓦灯泡下的爱和付出,已足够温暖她的一生。
(选自《石狮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