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不会开车,可有钱。我会开车,可没钱。师傅劝我,年轻人得有股冲劲儿,贷款也得买辆车,这能够改变生活方式,也可以增加自己挣钱的动力。我师傅借给我一万块钱,以他的名义贷款买了一辆QQ。买QQ车是师傅定的,他说可以防止刘艺和王明波之类的“胖大海”蹭车。
天桥剧场前面是停汽车的,包月是400。旁边胡同还有个存自行车的,包月30。我师父和存自行车的老头儿谈判,要包一个自行车车位一年,老头听了特高兴只收了他300。
QQ买到后,师傅安了个行李架,在车顶上绑了辆破旧自行车,就让我把车停在了自行车存车处。看车老头当时就昏了过去。QQ虽然是我开,但毕竟在师傅名下,他对车很爱惜,常偷着用我的大褂儿擦车,还只用衬里不用外面,说不能对不起观众。有一次正要演出,外面突然电光闪闪,下起了雹子,正在后台的师傅赶忙跑出去把路口保安的遮阳伞搬过来,把QQ车罩了个严实。等到散场,我发现QQ车上贴了张纸条儿:“天气不可测,做人应有德。”我告诉师傅,师傅立马写了张条让我贴在遮阳伞上:“社会要和谐,资源应共享。”
养车是很花钱的,最初师傅和我讲的是包月,就是他一个月给我500油钱,我的车得随时任他调度。那时油价还没眼下这么贵,QQ车也省油,我答应了。但后来我发现不行,他用车不是太远就是太近。最近,他从剧场出去买煎饼也让我开车接他。他摇下车窗让卖煎饼的多放“朱砂”,说这是为了体验美国式的汽车文化;最远他让我去天津火车站接高峰,走国道把他拉到北京火车站,再让高峰自己坐车到天桥。因为当初他答应给高峰报销火车票,但是市内交通自理。
我看包月实在受不了,就去求李少帮想个主意,李箐很正直,给师傅出主意改成小时收费制,就是师傅每坐QQ一小时,给我10块钱,超过半小时不到一小时,给我5块,小到半小时的就1块。我特意去棋院买了个计时钟装在了车上。可那钟从来就没走到过30分钟,每到29分钟,师傅准要求停车。为防止我故意不停车,他还给QQ装了一个副刹,让李箐教了他两天怎么踩刹车。只有一次,师傅上车犯困,睡了57分钟,醒了,发现已到虎坊桥,他想也没想,就喊停车。他说只剩两站地,要溜达回去,就当锻炼身体。
师傅把QQ车打发走才想起,他是要回大兴的家,而不是上戏园子。此时,已是凌晨1时,当夜,我有17个未接电话。
公交卡四折后,师傅就不怎么坐QQ车了0一次,他在路边飞翔了一个小电子门铃,那声音和刷卡的“滴”声很相似,他把开关藏在兜里,用那张天桥乐的煎饼卡冒充公交一卡通,在刷卡机前一晃,手在兜里一按开关,就发出“滴”的一声,这样,就能把售票员蒙过去。
一次天很热,师傅出了一身汗又去坐公交车,没想到出的汗太多,电子门铃连电了,“滴滴滴”有节奏地响个不停。全车人都看着师傅,师傅正襟危坐,一只手在兜里拆电池,一只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有节奏地敲着。最终,电子门铃电没了才不叫了,师傅这才舒了口气,擦了把汗,说:“总算把情报发出去了。”
结果,司机直接就把公交车开到安全局去了。
(选自《德云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