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于阿尔卑斯山下的冯·贝尔实验室,作为现代文明的起源地,曾在过去的十多年里,给一筹莫展的科学带来无数怅惘和遐想。
有一句俗语是这么说的:“贝尔一到,神仙吓跑。”
有一天我和杰克神聊,谈到了贝尔。杰克告诉我,贝尔很早是搞晶体理论的,大概是“金刚石迷”。
我也在研究晶体,老贝尔几乎在当代所有尖端基础研究中创造了数不胜数的科学奇迹。然而人总是人,他的关于晶体理论的两条定理,竟被我这个年轻的土佬证明是错的,想到这儿我不禁洋洋自得。
然而出于种种考虑,我不打算公开推翻老人家的学术教条,甚至为他难过,他毕竟是我心中很少的偶像之一。
天气转暖的时候,上峰突然命我到巨蟹星系γ星报到,作为紧急情况处理小组的专职科学家,我不得不告别家园,离乡背井。
最遗憾的是原本打算会晤冯·贝尔,这一下,不知又得等到何年何月了0
晶体传递机是我对人类最大的贡献,即使乘用它,到巨蟹星系也要极漫长的时间。所以我整理了所有研究材料,以便在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中有可消磨。
晶体传递机是我的新理论——晶态转置理论的产物。效果如此之好,以致于全β系在极短时间内就普及了,很让人惊叹当代生活的效率。
请想象你若是以极速(大约百光年/秒)穿行于太空,但你周围环境却如同在家中一样,妻子、家人和你就好像相互间只隔了一层玻璃,谁都能看见并听到对方。你会觉得,自己只不过在做一次“第二生态圈”的实验。
旅行的前几天很平静地过去了。忙碌了一天之后,站在屏幕前,我设想自己蹒跚地走向大海,自动装置随我的臆想造出各种各样有特色的时空背景和氛围。海滩上,甚至有几个小孩在嬉戏。多么惬意的景致啊!
可是有一点不对头。一个瘦瘦的、面容清秀的小男孩向我走来,甚至招招手。
不对!他不应该看到我。依照程序,他只是我下意识中的衍生物,不可能具备感应力。
可他走近了,走近了!
“你好!”他好奇地看着我。
更惊奇的是我,你可以想象得到,当你面对十二岁的自己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天啊!这不仅仅是穿越时空!
我抬起手摸摸他的脸是实在的,看远处海滩上竟是我童年的玩友们。
我慌乱关闭开关,但是由于莱塞频率过高,开关一时失效。我就赶紧调频率,自动调频装置缓缓转动。奇迹出现了,我眼前的自己竟然在壮大!当他变成一个24岁的小伙子时,我下意识地停止调频。
“你好!”他吃惊地看着我,“也是来游泳?”
是的!因果论被否定了!我本人25岁,而且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况且去年我根本没去过海滨。
面前的这个人是现在的我,也不是我。这体现了什么呢?
“平行宇宙?”
霎时,我感到热血在沸腾。没有时间向另一个我解释什么,我“啪”地关闭了开关。
通过电讯机,我直接要冯·贝尔的工作室。冯·贝尔鹤发童颜,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我。“小伙子,”他挠挠头,“我注意你很长时间了,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同步宇宙中,每个特定的个体宇宙,作为三维个体,只是相互以不同的时空轴坐标来作为根本差异的。”
“没错,”我兴奋地说,“并不是常人想象的,在时间轴上排成一条线的所谓‘平行宇宙’。”
“是的。每一个宇宙都是单独地存在,然而由于某种超时空因素的作用,它仍又互有联系。比如,在这种宇宙论中,因果关系根本不存在,可是他们的宇宙中,竟然也有过孔子、亚力山大、达·芬奇、贝多芬……”
“于是你便利用时空的优势,让他们为你所用?”我好奇地问。
“非也!非也!你听说神仙显灵,或者托梦的故事吧?我只不过做一个说服、打动的工作,具体工作还是他们自觉地去做的。”
一阵追击炮式地提问之后,我冷静下来,考虑自己的处境。
其实唯有蠢人才关心别的宇宙里的事情,因为即使里面有你,也并不是你,一点儿都不是你,而你也别想去那个世界定居。
“博士,我愿意作你的助手。”我对自己的处境无可奈何,心想,他既然居心叵测,连世界科学都被引入歧途,那也就一定不会放过我了。出人意料的是,他完全同意。
“只不过,时空在你那里已经紊乱,这完全是你自己对自己不负责任,而我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