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两名执法人员的押解下,缓步走上行刑台。
消失了五个世纪的刽子手重新站在这行刑台上,手上提了把大砍刀,他似乎看见那隐藏在面罩后面的脸正阴险地狞笑着。他神经质地笑了笑,可没人能看到,因为他和所有的人一样,都带着面罩。
台下围满了来看热闹的人。黑压压的人头和灰蒙蒙的天空,构成一幅凄凉的景象。不久前最高法院宣布将起用一种绝迹很久的刑法来处决死刑犯,却又未说清究竟是哪一种。这自然引起人们极大的兴趣。现在,他是第一件演示品。
“看来是砍头。”他心想,身子不禁一颤。
一名执法者用手持式扫描仪在他的左耳旁掠过,仪器“嘟”的一声亮起红灯。执法者向刽子手点了点头:“脑电波吻合,罪犯已验明正身,可以行刑。”
另一名执法者伸出手,一把将他绕在脖子上的长长的软管扯下来。
他伸出脖子,静待着人头落地的一刻0他留恋地再望了一眼这个世界,虽然这世界已变得很丑陋,但人类毕竟还能苟延残喘在这里。
他心想:“快来吧,一刀砍下来,痛痛快快死去。”
可是,那位执法者把软管拉直,将管口的那个圆盒牢牢地固定在一个铁架上。软管就这样直直地悬在半空中。
他心头一惊,双眼恐怖地盯着那根微微颤动着的长管。
“难道……”
“唰”的一声,刀光证实了他的想法——软管被整齐地截成两段。
顿时,饱受污染的空气迫不及待地通过软管的断口直接进入他的面罩内。酸雾开始腐蚀他的皮肤,渗入皮肉里。刺痛使他心头一惊,倒吸一口未经处理的空气,这下子整个肺部都被侵蚀。火辣辣的疼痛令他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他的双手拼命想撕破那坚韧的橡皮面罩,拭去那脸上的酸液,可这一切都劳而无功。流出来的泪水更是在伤口上撒盐。他试图憋住气,可是他无法坚持多久,生的欲望使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痛。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了,灼痛感也正在消失……
两位执法者把他僵硬的尸体抬下行刑台。看客们心惊肉跳地散去了。
“本来还以为是砍头,谁知竟是砍去生命管。”
“这招可够绝的!”
“谁让他偷空气过滤器,活该!”
……
那段软管仍留在铁架上,圆圆的空气过滤器还牢牢地卡在那里。
垂下的一端在风中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