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里奇先生在吃早餐时宣布:“亲爱的阿加莎,我发明了世界上第一台成功穿越时间的机器。”
妹妹无动于衷地说:“我想这会很耗电。”
这种言论帕特里奇先生早已料到,但还是洗耳恭听。听完后,他争辩道:“可是,我亲爱的妹妹,你刚才听到的这条消息,是地球上任何女人从未听到的,人类史上也从来没有人制造出时间穿梭机的模型。”
“呣,”阿加莎·帕特里奇说到,“这机器能做什么用?”
“它的能量一下子还真说不清,”帕特里奇先生暗淡的小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我们可以回首往事,甚至纠正其中的错误;我们可以了解古人的秘密;我们可以在无地图时代为未来的征服者入侵新大陆提供航线;我们还可以……”
“有人愿花钱买吗?”
“他们会蜂拥而来的!”帕特里奇先生洋洋得意地说0
他的妹妹开始有点兴趣:“你能用时间穿梭机走多远呢?”
帕特里奇先生没有回答,却一本正经地在烤面包上涂黄油,但这还是不管用,妹妹又重复了一遍:“你能走多远?”
“走不了多远,”帕特里奇先生很不情愿地承认。他意识到到妹妹会问更具体的问题,于是急忙慌张补充道,“事实上,根本走不了多远。只有一种方法。但是请记住——”他鼓足勇气,继续说道,“怀特兄弟第一次飞行也没能穿越大西洋。马可尼尼的无线电报也没能……”
阿加莎刚刚产生的兴趣一下子又没了。她说:“我想也是。你最好还是看看电费单吧。”
帕特里奇先生心想:不管他去哪,不论他见到谁,结果都会是这样。
“——你能走多远?”
“——走不了多远。”
“——先生,再见!”
不可能全凭个人意志,就指望人们看到时间穿梭机沿着时间线引人注目地走向公元5900年,哪怕只是一分之一秒,也是一个奇迹。他清楚地记得,最初连他自己也开始失望了。
其实,那是一个意外的发现。长时间以来,他试图以现在科学的方法去描绘曾在古代炼金术作品中描述的现象,结果,一无所获。这个试验使他认识到必需建立一个强大的电磁场,而其中一个设备就是计时表。
帕特里奇先生记录了他开始实验的时间:9时30分14秒,正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震动,但震得并不厉害。对于在加利福尼亚南部生活了20年(像帕特里奇先生这样)的一个人而言,这次震动几乎不会引起注意。但是当他回头看计时器时,刻度盘显示的是10时13分。
沉浸于工作中时,你会发现时间过得很快,但再怎么快,也不至于像帕特里奇先生感觉到的这么快。他看到怀表上显示的是9时31分。突然,就在一瞬间,他手中拥有的这个最好的计时器运转了——并且是42分钟。
帕特里奇先生越是考虑这个问题,他身上的逻辑链就越是无法抗拒。计时器是准确的,正确地记录了这42分钟,但并不是此时此刻记录下来的;因此这次震动正发生在计时器记录42分钟的地方,并没有在三维空间里运动,因此……
计时器经历了42分钟的时光倒流,并在回到当前时记录了这些时间。难道这仅仅是一个关于分钟的问题?这个计时器已用了8天,也许是12小时42分钟?48小时?96小时?192小时?
帕特里奇先生心中最主要的问题是:相同的设备为什么、又如何才能和活人一起运转?
详细叙述帕特里奇先生,如何急切核实和检测其发明的实验,意义并不大。这些实验本质上纯粹是经验性的,因为帕特里奇先生是那种缺乏理论、擅长实践的发明家。他做过初步假设——这次突然的震动导致电磁场转动到了时间维度,在那建立了一定的,(他尽力搜肠刮肚地寻找合适的词来描述)一定的信息传递率的负电位,及时吸引了东西后退。但是他会将这些有争议的理论留给院士们去回答,他的当务之急就是完善这个机器,使它总体上能够使用,然后以一个全新的哈里森·帕特里奇——第一个时间穿梭者来震惊这个世界。他内心那个干枯的小小自我开始发光,不断扩大。
有实验证明关于人工休克产生的人造地震效应,也有实验证明小白鼠穿越时间的旅行对其生命无害,也有实验通过计时器证明时间更耗费在电磁体上的能量的平方整正比……但这些实验同时也证明,消逝的时间不是12小时或者几倍的时间,而仅仅是42分钟。帕特里奇先生使用设备时,也不可能将这个时间延长到2小时以上。
帕特里奇先生心里也觉得是太不可思议。时间在这么短范围的穿越,并且只能回到过去,没有一点可能的优势。噢,也许有一些微不足道的优势——曾经,老鼠的实验使他相信自己可以安全地进行尝试,他做了一次漫长的计算,希望在吃饭前结束。一个小时肯定不够,所以在六点时他让自己又回到了五点。整整一个晚上,由于他过于贯注,竟忘记了他最喜欢的广播知识竞答节目——直到快结束事他才想起来。极易做到的是回到开始,再舒适地听一遍。
一旦制造出时间机器,尽管一些微不足道的用途可能是时间机器的重要一部分,也可能是廉价家具最大的商业卖点,但还是不够引人注目,不足以确立实践穿梭机的声誉——更重要的是,哈里森·帕特里奇本人的声誉。
伟大的哈里森·帕特里奇将拥有无数财富;他会将妹妹阿加莎赶出家门,从此不再见到她;除了体胖和秃顶之外,他将拥有崇高的声望和魅力;冷美人菲斯·布雷斯顿将如熟透的李子投进他的怀抱,他将……
正在他沉浸于这些美梦之时,菲斯·布雷斯顿走进了他的工作间。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运动服,看起来是那么的朝气蓬勃,纯洁无暇,整个房间似乎因为她的出现而闪闪发亮。
“在见你妹妹之前,我先到你这里来。”她说。她的声音和她的衣服一样酷、一样亮,“我希望你第一个知道:我和西蒙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帕特里奇先生永远不记得她随后说了些什么。他想象着她还会像往常一样,评论他房间里令人震惊的混乱,她会礼貌地询问他目前的研究进展,他想象着他会送去习惯的祝福,同时也祝福那个该死的、年轻的、自大的西蒙·阿什。
他所有的这些想法就是:他要得到她,需要她,而且那个伟大的不可抗拒的哈里·森帕特里奇必须在下个月之前诞生。
钱,对了,就是钱。有了钱,他可以建造产生巨大能量的大型机械——这些能量也需要钱——这将会带来真正石破惊天的结果。时间回到过去哪怕只有二十五年,也足以让世界眼花缭乱;时间回到凡尔赛和会上,向与会代表人阐述他们仁慈或严肃的条款措施,所带来的无法避免的结果;时间随着无数金钱回到几百年、几千年以前,带回来失传的艺术,被人遗忘的秘密——
“嗯,嗯!”阿加莎说,“还在迷恋那个女孩?别做大傻瓜了!”
之前他没有看见阿加莎进来,现在也没有见过她的人影,冥冥之中他只看到了一个聚宝盆——给他带来金钱、带来设备,带来时间机器、带来成功,带来菲斯的聚宝盆。
“如果你因迷恋而忘记工作,如果你真的认为这是工作,那么你至少要关一些开关。”阿加莎大声说道,“你认为我们是用钱做的吗?”
他机械地听着。
阿加莎不停地唠叨:“想到有些人怎么花钱时,你都会怄气怄出病来。比如堂弟斯坦利,雇佣这个西蒙·阿什为秘书,不为别的,就是让他看着他的图书馆和收藏品。那么多钱他什么都没做,全浪费了。还有,叔公马克斯所有的钱也留给了他,我们本来可以舒舒服服地享用的!要不是堂弟斯坦利,我就会成为继承人,然后……”
帕特里奇先生正想说,即使是女继承人阿加莎也会变成无法容忍的老处女,这两种想法卡在他喉咙:一是阿加莎突然表露内心的向往,二是他心里涌起对阿加莎的感激之情。
“是的,”帕特里奇先生慢慢地附和道,“要不是堂弟斯坦利……”
就是通过这么简单的想法和方法,杀人犯出现了。
逻辑思维太强,所有的道德问题都几乎无法考虑。
叔公马克斯已老得不行了,他几乎不可能再活一年。如果他的儿子斯坦利先他而死,哈里森和阿加莎将会是他在世的最后的亲戚。马克斯韦尔·帕特里奇特别有钱,正如他人特别老一样。
因此,斯坦利必须死,而且他的死必须保证最大的个人安全,安全的手段必须近在咫尺。因为帕特里奇先生突然意识,小范围时间穿梭机的一个实际目的,就是制造不在谋杀案的现场。
最大的困难在于,如何制造出一个可以长期使用的便携式机器。
第一个机器模型穿越了2分钟。但是到了周末,帕特里奇先生已经建造了一个能够穿越45分钟的便携式时间穿梭机。除了一把锋利的刀,他别的什么东西都不需要。帕特里奇先生认为:关于枪支那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星期五下午5点他去了堂弟斯坦利的图书馆。男管家布莱克特很不情愿地告诉他,这一小时是那个有钱的怪人安静地苦思冥想自己财富的时间。帕特里奇先生说:“请告诉我的堂弟,我为他的书目找到了一个新的条目。”
堂弟斯坦利最近的收集爱好,是建立在真实谋杀案基础上的小说。他已经为这个话题找到了最后的一些资料,并且打算很快出版新书目。新书的前景将是一块有把握的敲门砖。
斯坦利·哈里森笨拙地、粗哑地、快乐地问候,并没有注意到帕特里奇先生带来的装置。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个想入非非的发明家。
“布莱克特告诉我你有东西给我,”堂弟斯坦利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喝点什么吗?”
“不,谢谢。”帕特里奇先生理智地拒绝即将成为受害者的斯坦利的热情,“一个匈牙利朋友提到一本关于‘吻’的小说。”
“吻?”堂弟斯坦利的脸上扬起了笑容,“太好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没人用它呢。女杀手。兰德鲁型的。一般都是很精彩的。把他们装在空的天然气罐里……如果天然气不持续供气的话,永远也不可能发现……警察检查了天然气罐,发现了尸体。精彩!如果你现在告诉我细节的话……”
堂弟斯坦利正斜靠着桌子,一支铅笔放在一张纸片上。就在这时,帕特里奇先生一刀刺了过去。
他检查了堂弟的尸体,就像检查一个他不认识但很感兴趣的谋杀犯一样。刀插在了正确的位置,即将死亡的身体痉挛地抽搐了一下。
帕特里奇先生现在既是一个继承人,又是一个杀人犯,他却没时间去考虑这两个事实。他执行着他仔细排练的动作,他的大脑麻木了,一片空白。他锁上了图书馆的窗户,锁上了每扇门。这将会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犯罪,一个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他或者无辜的人犯下的罪行。
在这个全部上锁的房子的中间,帕特里奇先生站在尸体旁边。5:04。他尖叫了两声,一种无法辨别的刺耳的声音。随后他把便携式机器插在了电源插座上,并按下了开关。
4:19。帕特里奇先生拔下机器的插头。房间里没有人,房门敞开着。帕特里奇先生非常熟悉解堂弟家的路,出门时没有遇到任何人。他把机器塞进汽车的折叠座,然后驱车前往菲斯·布雷斯顿的家。他在镇上开了很久,快要离开小镇时,他小心翼翼地通过了一个红绿灯,收到了一个信号,表明时间是4:45。4:54,他到了菲斯的家,比那起谋杀罪早了10分钟。
星期四整个晚上西蒙·阿什都没有睡觉,在整理斯坦利收集的材料。星期五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起床,处理上午的邮件,中午跟菲斯约会。那天下午4:30他已经睡着了。
他知道老板半小时之后会去图书馆。斯坦利·哈里森在每天下午5:00喜欢独居和沉思。秘书的办公桌位于图书馆书架的一个角落,没有什么物质渴求比需要睡觉更令人满足了。
西蒙·阿什蓬乱的金黄色头发铺在桌子上。他沉睡的手将一堆卡片推落在地上,迷迷糊糊地意识到必须重新按字母排序。他太困了,什么都不愿想,除了开心的事情,譬如在巴尔博的海船度过快乐的周末,或者是他下个假期计划的山脉远行,或者菲斯。菲斯,这个充满朝气的、可爱的、完美的女人,下个月就是他的……
西蒙睡觉的时候,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微笑。他醒来时脑海中还回荡着那个刺耳的尖叫声。他站起来,透过一堆书朝图书馆望去。
一个死尸,倾斜在桌子上,刀柄从背上凸出来,简直难以置信,更让人难以置信的却是另一个景象:一个人,背靠着西蒙,模糊之中有点熟悉。他站在一个复杂的小机械旁边,听到一声开启电建的咔嗒声……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除了西蒙、无数书籍以及书的主人。阿什跑向桌子,他试图把斯坦利·哈里森抬起来,试图把刀子拔出来,后来他才意识到任何挽救他生命的尝试都是徒劳的。他拿起电话,随后又放下,因为他听到有人敲门。
敲门声之后传来了男管家的声音:“哈里森先生!你还好吗?”停顿之后又传来敲门声,随后男管家说道,“哈里森先生,让我进去,先生,你还好吗?”
西蒙快速向门那边跑去,门上锁了,他浪费了几乎一分钟时间找他钥匙。这时,男管家的恳求变得更加紧迫。西蒙终于打开了房门。
布莱克特的眼睛盯着他,盯着他睡红的眼睛、沾血的双手,然后越过他盯着坐在桌子旁边的那个人。“阿什先生,”男管家喘着气说,“你都干了什么?”
菲斯·布雷斯顿在家,这是当然得的。在帕特里奇先生的计划中,没有什么东西会是偶然。她说:下午晚些时候她的工作状态最佳,可是,她有点饿,想吃晚餐。这个星期她一直都在忙着看关于肥皂雕刻的国际比赛的书目。
下午的太阳把她的房间里照得很亮。如果你受到礼遇的话,你可以称它摄影室;否则,就叫它阁楼。收音机缓缓地播放着乐曲,她喜欢听音乐——而这同样是帕特里奇先生计划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六分钟不经意的简短聊天,如:你在忙什么?好可爱!最近都忙些干什么?像往常一样闲荡。结婚有什么计划?随后帕特里奇先生请求安静一会。
“当你听到这个声音,”收音机里传出声音,“时间将是5:45。”
“我忘了调我的手表了,”帕特里奇先生漫不经心地说。“我整天都想知道几点了。”他调了调他那完全准确的手表。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现在他终于知道他是一个全新的人。他终于是伟大的哈里森·帕特里奇。
“怎么啦?”菲斯问道。“你看起来怪怪的。我给你倒杯茶吧?”
“不,没事。我很好。”他走在她的身后,透过她的肩膀,他看到了肥皂镜框里的一张漂亮的裸体画。“好美啊,亲爱的!”他说道,“太美了。”
“很高兴你喜欢它。我从来不喜欢女性裸体;我认为女雕刻师也不喜欢,但是我想尝试下。”
帕特里奇先生把发烫的手指放在肥皂美少女的面前。“令人陶醉的体型,”他说,“陶醉得像——”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已伸出来放在他想象中的菲斯的迷人的脖子和脸蛋上。
“什么呀?帕特里奇先生!”她笑了。
这笑声再也无法忍受——没有笑话伟大的哈里森·帕特里奇、时间穿越者和完美的杀人犯。接下来的事情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但计划之外的一种力量使他站起来,把手放在菲斯柔韧的身体上,从他的嘴里蹦出少有的语无伦次的激情话语。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看到她的手本能地保护自己,他从她手中把刀抢了下来。看到刀子时,他的双眼闪闪发光。刀子太小了,小得荒谬,你不可能把他插进一个男人的背上。但是刀子很锋利,插在喉咙、腕关节的动脉上……。
他的肌肉顿时放松了,就在那一瞬间,菲斯逃脱了,头也没回就跑了。他能听到她跑下楼梯咔哒声。就在这一瞬间,伟大的哈里森·帕特里奇消失了,帕特里奇先生所知道只是害怕。如果他引起她的憎恶,如果她不承认他的不在场证明……
这种害怕很快没了。他知道:没有敌意让菲斯发誓,不说出了真相。她很诚实,当她意识到她为自己选择了一个多有礼貌的人之后,敌意自然就会消失了。
为菲斯开门的不是男管家,而是穿着制服的警察。他问到:“你来这干什么?”
“我想见西蒙·阿什——先生,”她不假思索地回答。警察的表情变了。“请进,”他用手势请她进了大厅。穿着便服的高个子男人说,“我叫杰克森。坐下好吗?抽烟吗?”她紧张地挥了挥手。“希克说你想和阿什说话?”
“是的,我……”
“你是布雷斯顿小姐?他的未婚妻?”
“是的。”她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哦,西蒙出了什么事吗?”
年轻的官员看起来不高兴:“恐怕有点事。虽然现在他绝对安全。但是你看,他,该死的,我从来不需要这么优雅地透露这些消息。”穿制服的警官插话说:“他们把他带到了警察局。小姐,想想看,好像是他谋杀了他的老板。”
菲斯并没有完全昏眩,但是几分钟之内她都不敢确定这些话。她几乎没有听到助理警官杰克森的解释或者西蒙给她安慰的话。她只是紧紧靠着椅子,回忆起往日的一些事情,又尽力克制自己不去多想。
“西蒙是无辜的!”她坚定地说。
“我希望他是。”杰克森的话听起来很有诚意。“我从不喜欢把谋杀归咎于一个像你未婚夫那样体面的年轻人身上。恐怕这个案子很明显。如果他是无辜的,他必须给我们作出比他第一次说的更加合理的解释。杀人犯按下开关,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陪审团是不会相信这一套的。”
菲斯站了起来。她周围的世界再次镇定定下来了,一件事非常肯定。“西蒙是无辜的,”她重复道,“我将证明这一点。请你告诉在哪可以找到侦探吗?”
穿制服的警官笑了。杰克森本想说,但还是犹豫了一下:“当然,布雷斯顿小姐,这座城市付给我薪水,我当然就是一名侦探。但是我懂你的意思:你需要一名不受约束的调查者,他不会被警方的观点限制,或者不被这个案子的真相所蒙蔽。当然,这是你的特权。”
“谢谢,我怎样才能找到?”
“做雇佣机构好像不是我的职责范围。不过与其看你被卑鄙小人欺骗,不如我给你推荐个人——与我共事的一个男人,在很多案件上,我跟他意见不一致。我相信这个案子吸引不了他。他喜欢丢失的原因。”
“丢失的?”这是个可怕的字眼。
“为了表示公平,我再补充一点。在他处理了之后,没有那么多丢失了。他的名字叫奥布林—福格斯·奥布林。”
帕特里奇先生当晚外出进餐了。他无法面对阿加莎刻薄的语言。晚饭后,他去酒吧逛了一圈,玩了一个好玩的游戏叫“要是他们知道谁坐在他们旁边就好了。”他感觉有点像哈伦·奥·雷士德,很喜欢这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回家的路上,他在交叉路口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报,坐在路边翻看。对这起令警察困惑的谋杀案,他期望看到轰动性的标题。他读到了:秘书谋杀老板。在震惊了一会之后,伟大的哈里森·帕特里奇出来了。他并没有这样计划。他并不希望给任何人制造不必要的痛苦。但是如果有少数人妨碍了这个伟大的计划,他就必须接受不愉快的结果。帕特里奇先生驱车回家,心里十分高兴。他可以在他车间的小折叠床度过夜晚,然后就可以少见阿加莎了。他打开了车间的灯,呆住了。
在时间机器旁站着个人。最原始的大机器。帕特里奇先生超人的自信很强大,但是很容易变弱。就像一个巨大的气球,只需要刺一个小洞它就会破裂。有那么一会,他想象有那么一个警察,拥有科学家的头脑,演绎出他杀人的手法,抓住了他,并发现了他的发明。
这时,人影转过身来了。
帕特里奇先生慢慢地减少了恐惧。因为这个人影就是帕特里奇先生本人。当他想起那个幽灵——爱伦·坡笔下的威廉姆·威尔森,具有分裂杰克和海德先生的个性时,立刻做了一场噩梦。那个帕特里奇先生大声喊叫,匆忙地离开房间,进门的那个帕特里奇瘫倒在地上。
巅峰之后必有低谷。现在就是帕特里奇先生骄傲的无情后果。他成功的谋杀,他对菲斯的爱慕,他作为哈伦·奥·雷士德的那个夜晚,全部消失了。他听到房间里令人恐怖的声音,过了几分钟之后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哭泣声。
最后,他站起了身子,他把脸浸到冷水中,但是恐怖依旧折磨着他。只有一件事情可以使他放心。只有一件事情可以使他相信自己是伟大的哈里森·帕特里奇。那就是他了不起的时间机器。他触摸着它,爱抚着它,就像触摸一匹他深爱的马一样。
帕特里奇先生很紧张,他喝了过量的酒。他的手触到了开关,抬起头,看到他自己进了门,他大声哭号,然后匆忙从房间出来。
在寒冷的夜空中,他渐渐明白了。他意外地把自己送到了,他进入房间的那个时间,因此进去以后他看到了他自己。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但是他做了一个小心的心里记录:用机器的时候要一直小心谨慎,以避免被送到一个你已经在的时间和地点。永远不要再见到自己。这种心理冲击太危险了。
帕特里奇先生现在感觉好多了。他吓到了自己,不是吗?唔,他不会是最后一个因害怕伟大的哈里森·帕特里奇而颤抖的人。
福格斯·奥布林,由助理警官推荐的侦探(如果你想这么称呼)的办公室,在一座摇摇欲坠的老建筑里。在菲斯面前,有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像是流浪汉的那种懒散的类型,另一个看起来优雅但是显得有些混乱。
菲斯更倾向于后者是她需要找寻的人,但是他穿着运动服而不是象征世袭家族的衣服,虽然也很舒适。他是一个瘦瘦的年轻人,有很突出的特征和一头红发。你关注最多的就是他极绿的眼睛和永无止境的好奇心。他们让你觉得除非免除他的好奇心,否则这个工作永远不会结束。
他安静地听着菲斯讲的故事,很专心也很好奇,但是当菲斯看到这对绿眼睛中的好奇变成绝望时,她彻底崩溃了。她讲完故事,他站了起来,点了根烟,开始在他狭小的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我想这样会更好,”他歉意地说,“我希望你不要介意,但是你让我怎么去想呢?你告诉我的事情比陪审团签署的声明要好很多。”
“但西蒙是无辜的,”菲斯坚持道,“奥布林先生,我是了解他的。他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除了你的感受以外,我们没有别的证据?我并不是说你的感觉是错的;我只是在试图告诉你警察和法院是不会把感受当做证据的。”
“但是西蒙没有理由杀哈里森先生。他有很好的工作,并且他喜爱这份工作。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但是现在,他失去了工作,甚至变得一无所有。”
“我知道。”侦探继续踱来踱去,“只能证明一点——他没有杀人动机。但是在这之前,已经不需要动机,他们就可以宣判他有罪了。并且理由很充分。动机随处可以找,但是证据不一样。这是从自兰德鲁以来最残忍、迷人的法国犯罪,因为电烤箱那天早上不能正常运作。但是让我们来看看动机。哈里森先生是一个有钱人,他的钱从哪来?”
“西蒙帮他起草他的遗嘱。这些全部投入到图书馆的建设以及其他的事情上了。部分付给了佣人,当然——”
“他有没有近亲?”
“他的父亲还活着,但已经很老了。他非常富有,哈里森先生将继承他的财产。”
福格斯吸了吸手指:“马克斯·哈里森!当然。礼貌一点的话,这个老弱无能的男爵,在过去的十年中随时可能死去。仅仅留下了一大笔财富。这为你提供了一个动机。”
“怎么讲?”
“谋杀者可以从斯坦利的死亡中受益。如果斯坦利将所有的钱捐给了基金会,那谋杀者就不能直接得到金钱;从他父亲那里却可以获得间接利益。把这两个经典的动机结合起来——受益和消失。老哈里森先生的财产会给谁?”
“我不确定。但是我知道有两个人是远亲。我想他们是老哈里森唯一在世的亲戚——阿加莎·帕特里奇和哈里森·帕特里奇。”
福格斯的眼睛又一次亮起来了:“至少这是个线索。西蒙·阿什没有动机,而哈里森·帕特里奇有动机,这证明不了什么,但却能给你某种提示。”
“只有——”菲斯反对道,“只有帕特里奇先生不可能做这件事。”
福格斯停止踱步了:“看,女士,我很乐意认可你的话——姑且认可一个怀疑对象不容怀疑的清白。否则我永远不会有客户。但是如果来这的每个人都变成你绝对相信的人,而且……”
“不是那样的,不仅仅是那样。男管家说谋杀罪发生在5:00之后,而当时帕特里奇先生和我在一起,从我住的地方到帕特里奇先生的家还要穿过小镇。”
“你确定时间吗?”
“我们听到5点整收音机报时,然后帕特里奇先生调了调他的手表。”她的声音有些不安,而且她试图不要记起随后那一段令人厌恶的时间。
“他确定调了手表吗?”
“唔……我们在聊天,然后他停下来,抬起手,我们听到了报时。”
“唔—嗯——”这个消息看起来使侦探感到特别震撼,“嗯,那还有他妹妹啊。不管怎样,帕特里奇一家给了我新的思路,这正是我需要的。”
菲斯充满希望地看着他:“这么说,你愿意接这个案子?”
“我接下了。上帝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增加你的希望,因为在这里我看到了没有希望的陷害。但是我接了。我想是因为我无法抗拒让侦探把案子推到我身上的乐趣吧。”
“布莱克特,斯坦利先生在里面的时候门锁是上锁的吗?”
男管家的脸色很难看,他不能确定这个雇佣的侦探是一位绅士还是佣人。“不,”他说,很有礼貌,但是没有说“先生”,“不,很不正常。”
“你有没注意到它可能早就锁上了呢?”
“不会。在这个残忍的事情发生前不久我刚接待了一位客人。”
“客人?”福格斯的眼睛绽放光芒。他开始假设这样一些可能性:有人从外面上锁,看起来却像从里面上锁,“什么时候?”
“就在5:00,我认为是。但是这位先生今天来这,表示了他的同情,当我提到这件事的话的时候,他说他应该记得还要早些。”
“这位先生是谁?”
“哈里森·帕特里奇先生。”
该死的!福格斯想。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如果他5:00在菲斯·布雷斯顿加的话,那可能还要早些。你不可能干扰收音机的时间,因为你可能会有钟,但是——“有没注意到帕特里奇先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呢?他的言谈举止?”
“昨天?不,我没注意。他带着一个很奇怪的机械装置——我几乎没看到。我想这是他想给哈里森先生看的最近的发明吧。”
“他是个发明家,这个帕特里奇先生?但是你说昨天,那今天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呢?”
“我不知道,很难描述的。但是有一些关于他的事情,虽然他变得理智了,也许。”
“长大?”
“不是,仅仅是理智了。”
“现在,阿什先生,你说你曾经见过这个人——”
“说啊,该死的!奥布林,你也相信是我吗?”
“别着急。对你来说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布雷斯顿小姐相信你。要我说那就足够了。你说你见过这个人,那你还能不能想起点别的什么?
“我不知道。这让我很苦恼。我没看清楚,但是有些地方很相似——”
“你说在他旁边还有一个机器?”
西蒙阿什突然兴奋起来:“你发现了,就是它。”
“那是什么?”
“他是谁?或者说我认为是帕特里奇先生。他好像是哈里森先生的堂兄弟、疯子发明家。”
“布雷斯顿小姐,我想问你更多的问题,太多线索把我指向同一个目标。即使这条路是个死胡同,我也要走下去。昨天下午帕特里奇先生拜访你的时候,他对你做了什么?”
“对我做了什么?”菲斯的声音在颤抖,“你是什么意思?”
“从你之前的行为举止来看,很明显有一个你想忘记的场景。”
“他——噢,不,我不能。我必须告诉你吗?奥布林先生?”
“西蒙·阿什说在他听说了监狱之后觉得监狱并不坏,但还是——”
“好吧,我告诉你。但是这很奇怪。我……我想我早就知道帕特里奇先生可能——你会说爱上我了吧。但是他比我大很多,他一直很安静也从不提起——唔,就是这,我从来没有想过太多。但是昨天——虽然他着了迷,但是一下子全部迸发出来,他在向我示爱。很可怕,很恐怖,我无法忍受。我跑开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太可怕了!”
“这次你丢给我一个蜂蜜,安迪。”
杰克森警官露齿而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的,福格斯。”
“但是,你看:除了一个封闭房间的背景之外,你从阿什那得到了什么?行凶中老掉牙的说法,但是实际上却是不为人知的。”
“让我看看你怎么解开这个谜团,然后证明你的阿什先生是自由人。”
“先把那放一边去。为了新奇起见,我们将会拜访的这个人。X是一个温和的,无害的人,由于哈里森的死,他能获得好几百万的财富。他在谋杀前出现在图书馆。他是一个疯狂的发明家,他随身带着一个小机械。他提供了不在现场的证明——有意识地注意时间。他试图让男管家认为他拜访的时间更早。他用收音机卖弄,以引起目击证人的注意。最重要的是,想象一下,他不再性情温和,不再无害。他对一个女孩子进行了暴力侵犯。男管家把他描述为不同的人;他在变。”
杰克森递给他自己做的记录:“至少吧,你的X听起来值得审问。但是,这样沉默一点都不像你,福格斯。为什么这么多影射?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逮捕他呢?”
福格斯并不那么自负:“因为,你看。我提到的那个不在场证明,很好。我没法使它破裂,很完美。”
杰克森警官把纸张挤到一边:“出去走走,玩一下。”他有点疲倦地说。
“但是,目击者证词却不是虚假的?”福格斯强调道,“有没有那种机器,它能防止一些机械在5点停止报时,给人们一个犯罪的虚假时间?”
杰克森摇摇头:“哈里森4点30喝完茶。胃检也表明食物差不多半小时被消化的。不,他确实是5点死的。这点可以证实。”
“X的不在场证明十分完美。等等,”福格斯重复道,“除非……除非——”因为惊讶和领悟,他眨了眨绿色的眼睛,“噢,天啊——”他谨慎地说。
帕特里奇先生发现生活越来越快乐。当然,这只是个过渡阶段。目前,他只是处在——茧和完全成长的昆虫之间的转换阶段?幼虫?成虫?蛹?在他自己创新的电子领域之外,帕特里奇先生不是一个信息灵通的人。这一点必须矫正。但是打个比方,简单地说他现在,帕特里奇先生这个谦卑的懦夫,和伟大的哈里森帕特里奇之间的转型阶段。当伟大的马克思叔叔死去之后,菲斯忘记了那个失败的年轻人,伟大的哈里森帕特里奇将表现得洋洋得意。
在这种快乐的状态下,即使阿加莎的恶言相向,他也能轻易地忍耐,虽然他在他的工作室里建立了长久的生活基地。她也因为可能成为继承人而感受到了自己的快乐。但是却适当的表现在了为堂弟斯坦利的丧礼买奢华的丧服上——一件过去十年中她买过的最昂贵的衣服。而且她苛刻的声调也变得温和了一点点。或者是快乐的迷糊,就像喝醉一样,难道是打算暖化帕特里奇先生眼中所拥有的坚石?
在做这些白日梦的中途,帕特里奇先生懒洋洋地躺在他的车间,旁边放着不一般的托盘。里面放着威士忌、冰块和虹吸管。他无意中听到收音机里播报着在海里亚进行的第四场比赛的结果。并且心神专注地记录了一匹名为卡拉巴利的马,付了48美元60分在一张2美元的票上。当电话响的时候,他几乎忘记了刚刚中途注意到的事。
他接了电话,一个不情愿地声音说:“你可以下注。那个该死的赢了将近5000英镑在卡拉巴利身上。”
帕特里奇先生用低沉的声音支支吾吾。
那个声音继续说:“我能为你做什么?想今晚下注还是——”
帕特里奇先生进行了难以置信的快速心算:“先留在我的账户里,”他肯定地说,“哦,我想我可能一时找不到你的电话号码了。”
“三位一体2897。有什么更好的直觉吗?”
“现在还没有,如果有,我会会让你知道的。”
帕特里奇先生放回电话,然后给自己倒了杯烈性酒。当他喝完的时候,他走到机器旁。并往回穿越了2小时。他回到电话旁,拨打了2897,然后说:“我想下在海里亚的第四场比赛的注。”
同样的声音说道:“你是谁?”
“帕特里奇,哈里森·帕特里奇。”
“我说,兄弟,除非我看到先进,否则我是不会通过电话下注的,懂吗?”
帕特里奇先生重新算了一遍。结果,后半个小时积满了他的大计划的组后行动。他了解会计,确认了堵住登记人的地址,匆匆赶到银行,提取出令人印象深刻的500美元,其中200美元用来下注。这没什么值得兴奋的,却换来了掩饰不住的嘲笑。
然后他走了很长一段路,思考这个问题。他还记得一本杂志上登载的一个故事,里面的观点是你不能用从比赛中获得的将来的知识去创造财富。因为打断你的赌注,你将会改变赔率的变化,从而改变未来。但是他并不是从未来回到过来,而是去向过去。他听到的赔率早已经被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影响。他主观认为在他行动之前他知道了他行为的结果。但是在客观的物质时间世界,他在有结果之前实施行动是很普通很正确的。
帕特里奇先生呆愣在路边。一对散步的夫妻向他走来。他刚注意到这个让人可怕、痛苦的事实。他杀死堂弟斯坦利的唯一的动机就是为他的钱。现在,他了解了他的机器,即使以目前的不完美形式也可以给他带来无限的财富。
他完全没必要进行谋杀。
“亲爱的莫林,”福格斯在早餐上说,“我发现了世界上第一个成功的时间机器。”
他妹妹并没表示出感兴趣的样子。“再加点番茄酱,”她建议道。“要塔巴斯科辣椒酱吗?我不知道错觉也能延续到宿醉的今天。”
“但是,亲爱的,”福格斯反对道,“你刚听到的可是地球上的女生从没有听过的宣言哦。”“福格斯·奥布林,疯狂的科学家。”莫林摇摇头。“这不是我应该扮演的角色,对不起。”
“在你运用智慧之前,你没有好好听,我说的是发现,而不是发明。当我在和安迪聊天的时候,灵光一闪,就出现了这个想法。它是一个案子完美的也是可能的解决方法。有人会相信我吗?难道你认为我昨晚出去把自己浸透了吗?”
莫林皱一下眉头:“你是指这个?”
“是本人,听着。”他简短的说了下案子。“现在扎眼的就是:哈里森·帕特里奇制造了一个不在场的证明。收音机时间刻度盘,和男管家的对话——我甚至列出了这种可能:杀人犯自己发出了这些尖叫声,这样一来死亡时间就没什么问题。然后你再仔细推敲这个不在现场证明的事实,就和来自佩鲁的年轻女孩令人震惊的梦一样,是完全真实的。”
“但是不在场证明意味着什么呢?我认为这个是语言中滥用最多的词。它什么都不能证明,只是个借口。但是严格来说它表示:在其他地方。你知道传统的花招吧:我不在这,这不是那个女人,不管怎样,她屈服了。唔,当然这三个不必要的借口中,只有第一个是不在场证明,一种在他处的说法。现在帕特里奇先生称自己在其他地方的理由很充分。即使我们能把他从其他地方移过来,让他真正的在现场,他也会说:‘我在谋杀之后没法离开房间,门都是从里面上锁的。’确实他不可能在那个地方。因此他的借口不是在别处,而是在其他时间。”
莫林把他和自己的咖啡杯添满。“安静一会,让我好好想一下。”最后她慢慢点头。“他是个电器发明家,而且当男管家看到他的时候他带着他的一个机械。”
“西蒙看到他消失的时候他也带着。他实施了谋杀,锁好门,然后通过时间再回来,在过去没锁好的情况下走了出去,然后在菲斯布雷斯顿的家里听到5点的报时。”
“但是你不能和警察真么说啊,安迪也不行。”
“我知道,该死的,我知道。”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去见哈里森帕特里奇先生。我会请他把犯罪再表演一次的。”
“你这有很多发明啊。”福格斯对这个微胖的、秃头的小发明家说。
帕特里奇先生谦恭地微笑:“我通过这些小实验打发打发时间,自娱自乐罢了。”他承认道。
“我恐怕我并不大能意识到现代科学的奇妙之处。我很期望看到更多的引人注目地成就,比如太空船,或者时间穿梭机。但那不是我来这想要讨论的东西。布雷斯顿小姐告诉我你是他的朋友。我想你肯定也很同情她为释放年轻的阿什而做的努力。”
“哦,那是自然。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也就是最繁琐的问题了,但是我在寻找线索。现在,除了阿什和男管家,你好像是最后一个见到活着的哈里森的人。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他的事情吗?他人怎么样?
“很普通啊。我一直这么认为。我们讨论了一个我发现的关于他的书目的事情,然后他表现出了一些对阿什不能按时将书编入目录的不满。我相信他们在早些时候应该在这件事情上有过争执。”
“布莱克特说你随身带了一个小发明。”
“是的,一个新的发明。我认为它可以大大提高复印书籍的效率。但是我堂弟说一位奥地利流亡的制造商已经取得了同样的提高。我放弃了我的想法,很不情愿的带走我的发明。”
“真是可惜,但这就是发明家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吗?”
“说的太对了。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问我的吗?”
“不,没有了。”尴尬的停顿之后。空气中飘散着威士忌的味道,但是帕特里奇先生却没有拿出他的热情请福格斯喝一杯。“这次谋杀将会有一个很有趣的结局,不是吗?想想这个愉快的结果将会怎样使癌症研究受益。”
“癌症研究?”帕特里奇先生眉头紧锁。“我还不知道这原来也是斯坦利的受益者啊。”
“不是你堂弟的,但是布雷斯顿小姐告诉我老马克思哈里森已经决定,如果他的直系后裔去世了的话,他的财产可能会留给世界。他打算建立一个医院,和洛克菲勒竞争,专攻癌症。我和他的律师有点交情;他提到明天就去那。”
“好事啊,”帕特里奇先生平静地说。
福格斯踱起脚来:“帕特里奇先生,如果你想起什么,请告诉我。最后这看起来像是一次完美的谋杀。很杰出的作品啊,如果你可以这么去看的话。”他打量了下房间,“你有个很好的作坊车间啊。从这你可以想出几乎任何东西。”
“甚至,”帕特里奇先生勇敢地说道,“你的太空船和时间穿梭机?”
“几乎没有飞船,”福格斯说。
在年轻的侦探离开之后,帕特里奇先生笑了。他认为他以精湛的技巧接受了一次很有难度的采访。他创造的关于斯坦利对阿什不满的那部分真是太有才了。他太聪明了,为自己随身带的机器找了一个可信的理由。
并不是这个年轻人可以预测事情。这很明显就是一次普通的拜访。虽然事实是这样有点可惜,但搪塞侦探警官真使人高兴。欣赏伟大的哈里森帕·特里奇使他困惑的智慧。
也许最完美的犯罪都应该被怀疑,即使知道,但却却很难证明。
阻挡相遇的乐趣让他再次坚定了他一夜之间增长的信念。确实,很可惜,斯坦利本没必要死的。帕特里奇先生的理智跳动了一下,为利益谋杀本不是他伟大计划中的一环。
但是,哪一次伟大工作的实现是没有死亡的?难道不是钟声惊醒了倒霉的工人?难道不是先人不明智的认为,伟大的成就是建立在牺牲的基础上吗?这个牺牲不是被基督教曲解的信仰:自我牺牲;而是真实的牺牲另一个人的血肉。
因此斯坦利是诞生伟大的哈里森·帕特里奇所必须的牺牲。如果这是必然的结果,他今天会是什么样,仅仅借助他的发明,他能破茧而出吗?
不。这是由于他伟大的不能挽回的行为,他完美的谋杀,才造就了他。血液中都透着伟大的新哈里森·帕特里奇。
这个讽刺的年轻人,唠叨着完美的犯罪,但是他绝对想不到——
帕特里奇先生停了下来,重温了下之前的对话。在时间穿梭机上有两次好奇的坚持。然后他说了——这是什么?——“这次犯罪真是一件杰出的作品,”而且还有,“你可以从这个车间里想出任何东西来。”还有惊人的消息:伟大的马克思叔叔的财产将……
帕特里奇先生高兴地笑了。他已经不可宽恕了。年轻的侦探确实在怀疑他。提到马克思只是一个诱惑,一个圈套。侦探不可能知道现在财产已经变得没必要了。他在想进行另一次犯罪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可是,财产真的不必要么?像这样的挑战——太直接的挑战——有人能抵抗得住吗?
帕特里奇先生发现他已经考虑到了所有的困难。如果伟大的马克思叔叔打算明天见律师的话,今天将会被谋杀。越快越好。也许他饭后习惯的午睡将是最好的时机。那时候他会是一个人,在他最喜欢的深山庄园的角落打瞌睡。
麻烦!有个阻碍。那里没有电源插头。便携的机器不能用。可是——是了,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来完成。在斯坦利的事件里,他实施了犯罪,然后回到过去准备不在现场证明。但是他可以同样建立不在场证明,然后回到过去实施谋杀,通过时间穿梭机把他送回这里。不需要密室效应了。那很令人高兴,但没必要。
下午1点的不在场证明。完美了。去总部要求见处理这个案子的侦探。告诉他,事后想起了关于斯坦利和阿什的争吵。在伟大的马克思叔叔被谋杀的时候,和他在一起。
12时30分,帕特里奇先生离开家前往警察局中心。
福格斯从他隅石后可以听到老人的打鼾声。进入马克思·韦尔哈里森隐士般的休息寓所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很多年前,新闻就详细地介绍这个老人的怪癖,你可以提前知道你需要的东西—他每天的习惯,他不喜欢保镖,他喜欢睡觉的地点。
太阳很暖和,山里很宁静。在福格斯身旁有一道溪流从小峡谷的深处流出。老马克思·韦尔哈里森选择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休息真是明智。
这已经是福格斯听到声音前抽的第三根烟了。那是一个很小的声音,也许是小圆石的碰撞。但是在这个孤独的地方,除了打鼾声和尖叫声,其他声音听起来都显得非常大声。
福格斯把烟头丢进峡谷深处,开始移动。他尽可能的不发出声音,利用凹凸不平的矮树丛掩护自己。
在这样安静的撤退中,那道身影,虽然在意料之中,还是让人吃惊。一个笨拙的秃头中年男子手上拿着一把闪闪发光的刀子偷偷摸摸的前进。
福格斯立刻猛冲上去。他的左手抓住挥动刀子的手腕,右手将帕特里奇先生另一只手臂捆在身后。帕特里奇先生的脸色在前往他的牺牲品时是隐藏着安详与沉着的冷漠,如今变成了愤怒与惊骇。
他的身体扭了一下。那只是身体的本能,未经过训练的动作,但是却恰巧将持刀的手从福格斯的紧抓中脱离出来,并而向下垂着。
福格斯的身体下意识的灵巧地躲闪着,但是肩膀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伤。他感觉到背上温暖的鲜血的流动。不知不觉他松开了抓着帕特里奇先生另一只手。
帕特里奇先生迟疑了片刻,虽然不确定他的刀是该先尝尝伟大的马克思叔叔的血,还是先倾向于福格斯。这一迟疑是可以理解的,但却是致命的。福格斯向前跳去,击向帕特里奇先生的膝盖。这时的帕特里奇很难抬脚攻击在前进中的有着绿眼睛的脸。他摇晃了一下,然后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平衡。这时,侦探的肩膀击中了他。他摇摇欲坠,向后摔倒、摔倒、摔倒——
当福格斯从山谷爬回来的时候,老人还在午睡。毫无疑问哈里森·帕特里奇死了。没有活人能够那么柔软的伸着脖子。
福格斯杀了他。可以说是意外,也可以说是自我保护,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福格斯把他引入了圈套,而在圈套中,帕特里奇先生死了。
该隐的牌子可以穿在不同的人的身上。在帕特里奇先生身上,它表现为鼓舞人心的炫耀的伪装,一个拥有奇怪装备的旗帜。但福格斯却打造了完全不一样的品牌。
也许他不能在道德上因为帕特里奇先生的死而责备自己,但是却能因为那次死亡带来的失败来责备自己。他并没有找到更多的证据去证明西蒙·阿什的无罪,却使自己担上了一条人命。
同心圆内谋杀很容易传播。而打算给谋杀犯设圈套的福格斯奥布林,如今也成了一名谋杀犯。
在帕特里奇先生的作坊车间前,福格斯犹豫不决。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这里可能会有证据——机器本身或者其他的,可以向探警杰克森那怀疑的眼神证明他的理论的东西。现在破门而入将会刷新他的犯罪档案。左边的窗户,他想着——
“嗨!”杰克森尽量高兴地说,“你也跟在他身后?”
福格斯尽力让自己像往常一样活泼:“嗨,安迪。莫非你也怀疑帕特里奇先生?”
“他就是你神秘的X?我想他是。”
“就是这个把你带这来的?”
“不。是他自己的行动让我怀疑了他的。一个小时前,他带着他忘记的该死的关于鸡和牛的重要的证据去了我办公室。据他说,斯坦利最后见他时,和他说起和西蒙·阿什的争吵。这并不像经过深思熟虑的有助于阿什案件发展的证据。所以,一有空我就决定出来和这个秃头进一步聊一下。
“我怀疑他不在家,”福格斯说。
“我们可以试一下。”杰克森敲了敲车间的门。门被帕特里奇先生打开了。
帕特里奇先生一只手拿着剩下的大火腿三明治。他开门的时候,另一只手上端着剩余的威士忌和小苏打。在这次明亮的新的冒险前,他需要食物。当他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时,他的眼中闪着光芒。一个很聪明的给他造成麻烦的非官方侦探,还有这个证明他不在场证明的官方侦探。
他几乎没注意这个官方侦探的开头语,也没有注意到另一位脸上的困惑。他动了动嘴唇,然后这个伟大的哈里森·帕特里奇脱去了茧的最后一层衣服,开口说:
“你们可能知道这个真相会给你们带来的好处。阿什的生命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即便他还活着我也比他成功。我杀了斯坦利·哈里森。记住这一点,然后利用它做你们能做的事情。我知道未经证实的招供对你们来说是没有用的。如果你们能够证实它,你们就可以抓我。我很快就会实施另一次谋杀,而你们却不能阻止我。因为,你们看,你们已经太迟了。”他轻轻地笑了。
帕特里奇先生关上门,上锁。他吃完了三明治,喝完了威士忌。几乎没注意门上的敲击声。他拿起刀走向了他的机器。他的脸色很冷淡,在那之下掩藏着沉着和安详。
杰克森警官撞向门,几秒钟过后。在他和终于回过神,他才知道,能够阻止凶案发生的时间,只剩几分钟了。
“他走了,”杰克森困惑地说,“一定有什么地方有阴谋。”
“密室,”福格斯喃喃自语。他的肩膀发疼,再一次撞在门上让它再一次冒血。
“那是什么?”
“没什么。看,安迪。你什么时候下班?”
“严格来说,我现在已经下班了。我是用自己的时间来进行这次审查的。”
“那么以17次受崇拜的组合的名义,去喝酒,淹没我们的混乱吧。”
第二天早晨,杰克森警官打来电话时,福格斯还在睡觉。他妹妹叫醒他后,看着他接着电话后,用只在失眠状态下才有的情绪点头,喃喃自语,“好的,”或者“我会—”
莫林一直等到他挂电话,找烟,然后点着。才问:“怎么了?”
“还记得我昨天和你说的关于哈里森的案子吗?”
“时间穿梭机成员?当然记得。”
“我的杀人犯,帕特里奇先生……被他们发现在他伟大的叔叔的庄园外的一个峡谷。表面上看是他在准备进行第二次谋杀时自己失足摔死的——安迪是这么看的。他手上拿着刀。因此,通过实际状况以及他昨天的招供,安迪释放了西蒙·阿什。他还是没能了解帕特里奇使如何进行第一次谋杀的,但是现在他不会把它交给法院了。”
“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吗?”
“事情?莫林,我杀了帕特里奇。我没打算这么做的,也许你认为它是合理的,但是人确实是我杀的。我昨天下午1点整杀了他。安迪和我2点见到了他,那会他正在吃火腿三明治,喝威士忌。胃检也证明了他死在饭后半小时。你懂了么?”
“你是说他回到过去杀了他的叔叔然后你……你在杀了他之后看到他回到他被杀害之前?噢,太可怕了。”
“可不是嘛,亲爱的。这就是它的幽默:不在场证明,在其他地方为帕特里奇的谋杀准备完美的掩饰——但它也为自己的被杀准备了同样理想的不在场证明。”
莫林开始说话然后突然停下来。“噢!”她喘息着。
“怎么了?”
“时间穿梭机。它肯定也在那——某个地方——不是吗?你是不是应该……”
福格斯笑了,并不是因为有趣:“这就是这个作品的完美所在。我敢说帕特里奇和他的妹妹并不十分相爱。你知道她听到他死讯后的第一反应吗?在冠冕堂皇的流泪和啜泣之后,她打碎了他如地狱般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