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亨利太太,请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们,是什么一连串的大事,导致了——嗯,促成了这个悲剧。”
“是,法官大人。我想第一件事开始于星期天晚上。那天我们正举行宴会,你知道,我们买了许多新出的、昂贵的唱片,准备听听音乐,跳跳舞,好好玩一通,可是宴会还 没有开始,唱片机就出了一毛一病,好听的摇滚乐没有出来,却放出了许多难听的噪音。
“我丈夫立刻打电话找人,希望立刻过来看看,可是对方说要到星期一上午才能过来。于是宴会的气氛开始低落,我们准备的唯一的娱乐就是音乐,没有了音乐,客人纷纷离去。首先是我丈夫的老板夫妇,这使我们非常尴尬,因为他们俩是主要客人,而且唱片花了我们不少钱。
“然后,星期一上午,烤面包一皮机也出了一毛一病,开始我没有注意到,一直到嗅到焦味,才发现。该自动跳出的面包一皮没有跳出,我丈夫喜欢吃焦一点的面包一皮,但不喜欢焦成那样的。所以我又试了两次,结果一样,根本没有跳出来。最后我只好算了,因为家里没有面包一皮了。
“我难以想像我丈夫吃不上早餐的情形,所以,我比平时早些开车送他上班,送他到办公室附近的一家饭店吃早餐。
“嗯,在我开车回家的途中,才开了一会儿,发动机就开始出一毛一病,汽车冒烟,扑扑直响,差不多开不动了。最后,我送到一家修理厂,那里的一个修理工掀一开车头盖,听听敲敲,最后说,汽车零件没有调和好,什么油箱里的浮漂堵住了,或爆裂了,我最好叫辆出租车回家,因为要到那天下午,或第二天,或第三天才能修好。
“然后,回到家,我才发现我把烤面包一皮机忘在汽车里了,也忘了买条面包一皮,因此,我去找邻居玛丽——在她那里吃了一顿午饭,同时和她聊聊一连串不如意的事,诸如唱片机出来的噪音,烤面包一皮机的不自动跳出,汽车发动机的一毛一病,那人又说是什么浮漂爆裂或阻塞什么的。嗯,玛丽说她不知道汽车里有什么浮漂,她只知道钓鱼的时候有浮漂,也许潜水艇有,可是不明白汽车要浮漂做什么用,除非是装上它,免得汽车涉水时沉下去等等。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爆裂的浮漂,会使汽车扑扑响,还 冒烟。
“她说,汽车修理厂和一般的修理工,总是骗我们女人,说出一些怪名词,让你听不懂,然后狠狠地敲一笔,有时候没有一毛一病的,他也说有一毛一病,弄来修,而真有一毛一病的,他却不修。有一次,她家冰箱有一毛一病,来了个修理工,他告诉她,一毛一病出在热圈上,她说,她觉得受了侮辱,因为她确信自己并不笨,知道冰箱里面没有热圈,因为冰箱是要保持低一温一 ,不是保持高一温一 ,不像炉子什么的,而且摸一摸一弄一弄要收她八十八元五角,可能根本就没有修什么。就像有些医生,小一毛一病,却说成大一毛一病,好多收你的钱。就像有个医生,告诉他叔叔,说他患有严重的胆结石,非开刀不可,但刀一开,取出的石头,肉一眼几乎看不见,收取的费用,可以买比那块石头大六倍的钻石。
“嗯,法官大人,可以想像我离开玛丽家时的心情。回到家,我打开电视机,要看我最喜欢的节目,我要看一爱一丽丝是不是流产,鲍比是不是发现自己的弟弟就是自己儿子的父亲,小彼得要变女孩或男孩,结果,打开电视,银幕跳跃——”“跳跃?”
“是的,法官大人,我们家电视机是常有一毛一病,但这样猛跳倒是第一次,我坐在那里发呆,越想越生气,因为这一系列的修理,要花很多钱;会弄得我手头很紧张的。正在这时,有人敲门。原来是来修唱片机的人。
“他一看到电视机猛跳的样子,就走过去,扭了一下一个小钮。
屏幕立刻清楚了。他告诉我,一毛一病出在垂直控制上。正像玛丽说的那样,修理工就想骗不懂机械的女人,为了多敲点钱。他就是那样的,而我不让他得逞,因为我懂得垂直是表示上下的,而他并没有做什么上下的事,只扭一动了一个小钮。
“然后,他走到唱片机那儿,打开,听听,然后关掉,取出工具,递给我一把榔头,要我替他拿着,然后他开始拆唱片机,就像医生在进行大手术一样,为了多赚我一点钱。当他把东西全部拆下来后,他说这——那。”
“是的,亨利太太,请说下去。那人说什么?”
“你不会相信的,法官大人,他说我们家唱片机的低音大喇叭爆了,小喇叭的尖声线松了,然后——然后——”“然后你就——”“是的,法官大人,就在那个时候,我无名火起,举起他递给我让我帮他拿的那把榔头,狠狠地砸在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