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罗马半岛
学者们对罗马文化的研究和描写,比对希蜡文化的研究和描写更加透彻。罗马文化对后世欧洲文明影响的深度,对于任何熟悉近半个欧洲所操语言的人而言,都是一目了然的。拉丁字母表,我们的政府机关庄严而恢宏的建筑,我们严守法律条文和法律程序传统,我们相互制衡、相互牵制的政治制度—这仅仅是我们从罗马人那里继承下来的遗产中的几个例子。此外,还有罗马是世界国家的传说,罗马是天下太平缔造者的传说。上述的一切都遮掩了一个事实:直到罗马成为一个世界性的大帝国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罗马人自己依然是野蛮人。甚至连伊庇鲁斯国王皮洛士①在亚历山大大帝之后一百年与罗马人接触时,都把罗马人当做野蛮人,不过他惊奇地发现,罗马人指挥作战的方式绝没有野蛮之处。他们在短短的50年之间,征服了意大利半岛南部的希腊殖民地城邦,并且以惊人的扩张速度在东地中海建立了霸权。这些地区已经开化的民族,必定把罗马人的扩张当成和野蛮的高卢人入侵一样可怕的东西。
①皮洛士(Pyrrhus,前318-前272年)—伊庇鲁斯国王。伊庇鲁斯指希腊西北部和阿尔巴尼亚的南部沿海地区,直到公元5世纪,它仍然是希腊的偏远落后地区,当时的史学家昔罗多德称伊庇鲁斯人为“野蛮人”,可见800年前的皮洛士必定也是“野蛮人”。皮洛士曾两次打败罗马人。皮洛士称罗马人为“野蛮人”,可见罗马人并不先进。
从文化上说,意大利在历史上的大部分时间里,自始至终落在爱琴海地区各国的后面。这只是下述众所皆知的事实的反映:任何文化模式从原生地向外传播都需要时间;而且,在其它条件相等的情况下,离原生地越远的地区,文化上的落后就越远。意大利最早的新石器时代居民来自东方,有的走海路,有的沿海边进入意大利。在新石器时代欧洲的殖民过程中,他们是地中海侧翼移民的一部分。这些首批移民的文化相当简单。他们到达意大利之后,也没有什么重大的发展。再者意大利的新石器比北欧的新石器时代短,因为它的金属矿藏尤其丰富,丰富的矿藏引诱外族矿主和商人。爱琴海地区的商人和西班牙的宽口陶器到公元前1200年时已经到达意大利,不过,牠们对意大利各地区的文化似乎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的影响。
约在公元前1500年,使用青铜器的入侵者在波河①流域站稳了脚跟。这些特拉麦尔人显然来自中欧,大概是来自匈牙利,他们操印-欧语。他们建立了设防的村落,凭借这些村落支配并最终融合了原有的新石器文化的居民。自此,反复出现外族袭扰意大利北部的情况。首先是典型的哈尔斯塔特文化的部落入侵,后来是凯尔特部落入侵。罗马人自己历史上最早出现在意大利时,是一群商人和农夫。这批最早的罗马人在台伯河②左岸的一群浅丘上定居下来。这个居民点成为一个兴旺的贸易中心。到公元前753年,它发展成为国王统治的一个小型的城邦。罗马人对共和制度的感情,显然是很早就灌输到心上了,因为在公元前509年,他们废黜了国王,灭掉了王朝。这位国王是来自台伯河彼岸的伊特鲁里亚人③。在此后的150年里,他们与邻族不断发生战端,征服了他们,把他们纳入罗马的轨道。公元前390年,高卢人入侵罗马,把罗马洗劫一空,后来才被逐出罗马。然而,到公元前338年,罗马已经控制住了整个拉丁姆(意大利中西部古地区—译注)。此后,罗马的国势迅速发展。经过一连串成功的战役,它降服了撒姆尼人,他们是意大利中部山区几个强悍的部落。伊特鲁里亚地区被置于罗马的控制之下,罗马人取得了亚得里亚海的入海口;贸易随之而增加。到公元前270年,罗马做到了没有任何一个希腊城邦做到的事情:她把整个意大利南部地区结合成为一个联邦,使之置于她的完全控制之下。不过,高卢人继续从北方南下骚扰罗马;直到凯撒扭转双方交兵的方向为止。反过来他侵入高卢地区,平息了高卢人。
①波河—今名帕得斯河,位于意大利北部,在威尼斯注入亚得里亚海。
②台伯河—流经罗马城的名河。
③伊特鲁里亚人—即伊特鲁斯坎人,参见6-3:注释。
有一群入侵者进入意大利留了下来,他们给罗马文化留下了深刻而经久不衰的印记。伊特鲁斯坎人实际上是到达意大利的最早的开化民族。他们留下的文字材料几近于零。即使这些少得可怜的文字,也主要是简短的墓志铭①。从中所能了解的,至多不过是:他们使用的字母表是从闪米特原型衍生出来的,而不是从希腊原型中衍生出来的②;伊特鲁斯坎语既不属印欧语系,也不属闪米特语系。学者们给他们的族源语源裹上了一层神秘的迷雾。但是,征服他们,把他们的许多文化成分融入自己文化中的罗马人,无疑是知道他们来自何方的。罗马人相信,这些第瑞尼人(伊特鲁斯坎人的自称)来自小亚细亚半岛。直到罗马帝国历史的晚期,每当罗马人庆贺自己对伊特鲁斯坎人的最早一次胜利的周年纪念时,也是由哑剧演员身着亚洲人的服装在街上游行,旁观者则高呼:“卖撒丁人啰!”
①伊特鲁斯坎的铭文迄今尚未破译,参见《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第1卷,第220页。
②对伊特鲁斯坎字母表的原型认识不一,参见《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第1卷,第220页。
伊特鲁斯坎人似乎是公元前800年至公元前900年到达意大利的。他们的迁徙似乎是小亚细亚“岛民” (People of Isles)向外散布中的最后一次行动。显然,伊持鲁斯坎人的迁移既不是大规模的移民,也不是有计划的殖民。他们每批移居意大利的只有几船人。首先是在沿海地区定居,成为统治土著的贵族阶级。每一座伊特鲁斯城都似乎是由一个血缘家族建立,这些城市的遗址都表现出重大的文化差异。征服者和被征服者的关系和亚利安人在其它地方完成征服后,所建立的关系十分相似。虽然伊特鲁斯坎人的贵族内部组织模式与亚利安贵族的组织模式迥然不同。
伊特鲁斯坎人的社会组织是贵族主宰的世界。位居社会顶端的是“卢库莫尼斯”即伊特鲁斯坎血统的贵族。贵族之下是有产者的中等阶级,他们是依附于贵族的门客,其血统大概比较混杂,包括熟练工匠和商人。处于社会等级系统底层的是农夫和普通工匠,主要由土著血统的人组成。阶级身分似乎是严格的世袭制。有产阶级的成员或农夫要成为贵族,是走投无路的。贵族为自己纯净的血统而感到非常骄傲,留下了大量的家谱。伊持鲁斯坎人的势力衰落之后,许多贵族家庭融入了罗马城邦,许多罗马贵族家族常夸耀自己的伊特鲁斯坎血统。
所有财富似乎都聚敛在贵族阶级的手里。他们的坟墓宏大,由岩石凿成,随葬器物甚多,这一点和下层阶级的简单火葬适成鲜明的对照。墓壁上画满了男女参加盛大宴会的场面,罗马人过着极为节俭寡欲的生活,早期的罗马人尤其如此;他们对伊特鲁斯坎人的放荡堕落不乏微辞。不过,有关他们穷奢极侈的真凭实据留下来的确实太少。罗马人不能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而伊特鲁斯坎人却追随希腊人的传统,在艺术中大量使用裸体。显然,他们知道如何享受,如何过奢侈的生活。所以,伊特鲁斯坎人的黄金制品在古代世界中最为精湛。壁画中显示的伊特鲁斯坎人身披紫绛色镶边的斗篷,这种斗篷成为后来罗马元老院地位的标志。
墓中的器物说明他们与外族的接触广泛。伊特鲁斯坎贵族和后来的意大利贵族一样,直接参与贸易,这一点的可能性很大。他们是精明的农夫,葡萄和橄榄就是他们引进意大利的。也许,引进耕犁和轮作制的也是他们。后来罗马人对农业的兴趣,后来罗马贵族务农的习俗,大概就是起源于伊特鲁斯坎人的。此外,伊特鲁斯坎人还是他们那个时代中最擅于制作青铜器的人。他们技艺的优势甚至于得到希腊人的确认。
罗马人最后成功地摧垮了伊特鲁斯坎人的势力,把伊特鲁斯坎人和其它意大利部落的残余势力并入了一个统一的国家。不妨指出,在吞併这些残余努力中,罗马人并未表现出他们著名的治国之道方面的天才。他们不允许被征服的部族参与政治。虽然指望他们给罗马军队提供伕役,可是他们在军事上和经济上受到的盘剥竟如此之彻底,以至于他们大多数人都愿意和罗马的任何敌人站在一边。罗马人巩固了北方之后,逐渐将其势力向南推进,渐次征服了意大利南部和西西里岛的希腊城邦。这些定居意大利的希腊人在文明程度大大地超过了罗马人。罗马人以忌羡和蔑视交织的感情看待这些希腊移民。此时,城市居民中的父辈千方百计想阻止年轻一代接受希腊文化。然而,希腊文化的吸引力太大,岂能用审查和压制性立法来阻挡。
征服意大利的西西里城邦之后,罗马人与迎太基正面抗衡了。迦太基人是一群腓尼基殖民者。当时,他们凭仗着北非、西西里岛和西班牙的基地在西地中海称霸。布匿战争①之后,迦太基终于被罗马人摧毁,地中海的强权阵线中留下了空白,罗马人卷进去填补了这一空白。在阅读历史记录时,你不禁要产生这样的感觉:罗马帝国的海外版图是偶然得到的,而不是有意得到的。罗马人中的孤立主义者与美国的孤立主义者不无相同之处。罗马帝国初期的每一步扩张都遭到他们的抗议。等到罗马发现自己成了世界强权,深深陷入世界事务之时,她仍然没有对付这种形势的建设性计划。在50年之间,她从一个处在文明外围的、微不足道的野蛮城邦一跃而为一个控制了整个地中海盆地的大帝国,他控制的地区还包括地中海沿岸的亚洲国家。过去唯一能与罗马帝国扩张相提并论的扩张,是亚历山大大帝的征服。在这两次大扩张中,权力都集中到征服者一人之手了。
①布匿战争—罗马与迦太基争夺西地中海霸权的战争,共三次(前264-前146),迦太基亡,成为罗马的“阿非利加省”。
罗马共和制,由于其使权力瘫痪的繁缛的政治制衡,证明为不适合扩张以后的新情况。罗马人的美德,是贫穷、勤劳的农民的偏狭的观念。共和时期的罗马没有受过教育的阶级,也没有有闲阶级。当时贫穷的贵族在自己的土地上耕耘,他们没有财力去沾染自己遣责的恶习。当财富源源不断地从东方滚滚流入罗马城的时候,他们的美德证明为没有扎实的基础。共和时期的最后年月的显著特征,是狂热追求金钱,是意料之中的暴发户的铺张浪费,是对一切人的价值的冷漠无情。远征军的将领和尾随而至的元老院派出的总督都一心一意进行前所未有的掠夺。东方人民意志坚强的反叛—那儿的人民所受的屈辱,甚至连亚洲的农民也不能忍受,再加上将领之间争权夺利的斗争,使罗马共和时期悠久的制度大部分都分崩离析了。
唯一能保留下来,而且在上述情况下依然能有效地发挥作用的制度,是罗马的军事机构。军队忠于国家的旧传统日渐被对将领的忠诚所取代。然而,军纪仍然保持严格的传统,罗马人的军事技术胜过了任何敌手的军事技术—只有帕提人(伊朗北部古国—译注)是例外。帕提人披甲骑马的弓箭手,是罗马军团无法匹敌的。除了在与帕提人交战的前线外,罗马的武力征服受到的限制,仅仅为他们所接触的部落一个胜过一个的贫困和文化落后所决定。罗马人始终是精明的生意人,他们在预期的收入无法满足战争和行政管理消耗的地区,建立起边疆前哨,止戈息兵,不再推进。
征服战争阶段的罪恶,在马略①和苏拉②进行的战争中达到了高潮,这就给屋大维③统治的罗马帝国的产生铺平了道路。在这个时期,罗马元老院和罗马共和国的陈旧形态为了心理效果被保存下来了,但是元老院和政府被挖空心思地剥夺了权力。由此而兴起的国家,是泛希腊时代君主独裁型的国家,经过几百年的尝试和错误,这种国家已经在近东地区建立起来了。对皇帝的崇拜是希腊化时期政治体制的不可分割的部分;罗马帝国早期的几位皇帝比较勉强地接受了这样的崇拜,因为他们觉得它颇为滑稽。屋大维本人小心翼翼地避免接受皇帝沿用的尊号,因为这些尊号对习惯共和制的人来说,听上去有刺耳的涵义。然而,屋大维完全控制了帝国的权力。罗马帝国被当做皇帝的私产,帝国的财富和他的私产没有被区别开。因为他又是军队的最高统帅,所以他能把人们尚存的对国家的忠诚和士兵对统帅的忠诚集于一身。
①马略(gaius Marius,前157-前86)—古罗马统帅,政治家,罗马共和国后期最有权势和影响的人物之一,曾七次出任执政官,与贵族派苏拉展开激烈的权力斗争,互相杀戮。
②苏拉(Lucius Cornelius Sulla,前138-前78)—古罗马统帅,独裁者,初为马略部将,后与其争权,互相杀戮。其军事独裁是对罗马共和国的沉重打击。
③屋大维(Augustus,前63-后14)—亦译作奥古斯都。古罗马始皇帝(前27-后14)。
罗马帝国的组织要求产生一个诚实和尽职的专业文官阶层。在共和时期,各省官员侵吞公款,理所当然地被认为和今日美国官员的贪脏枉法是一回事;可是到了帝国时期,侵吞公款成了贪污帝国的财产。有趣的是,屋大维的秘书—他们相当于美国总统的内阁—除了极少数的例外,全都是希腊人,有几位秘书是获得自由的希腊奴隶,他们在近东长大成人,所以他们既熟悉希腊化时期的政治模式。又熟悉大产业的管理模式。由于他们的帮助,屋大维的罗马帝国建立在非常健全的基础上;其结果是,罗马帝国可以维持数百年之久,虽然它的皇帝是不道德的、无能的,虽然问鼎紫袍的冤家对头发动了争夺王位的内战。在征伐战争的初期阶段结束之后,在争夺皇位的斗争没有达到内战规模的长时期中,罗马帝国给臣民带来了实惠。它维持住了臣民之间和平相处,它保护了臣民,使之免遭蛮族的侵犯。它建立了新的贸易线路,改进了旧的商道。它给古代西方世界的大部分开化地区带来了一个共同的法系和共同的语言,当时日益流行的是希腊语,而不是拉丁语。
罗马人的最后一点长处是,他们最早使用经常奖赏公民的手段,他们用一切与奖赏伴生的权利和特权来奖赏臣民中精心挑选的个体。这样的安排不仅给臣民带来最终实现社会平等的希望,而且在分裂许多能干的潜在领袖人物使之依附于统治集团方面,起到更加直接的作用。
尽管罗马人具有上述一些长处,可是他们从未发展出有效的财政政策。从帝国建立时起,罗马的资源就逐渐减少。即使在干练的皇帝统治下,用财政支撑反对蛮族入侵的战争都越来越困难了。应当指出,罗马借用的希腊化政治模式,是在近东发展起来的。在近东,从远古时期起,稠密的乡村和城镇人口就是由灌溉、轮作制和高度发展的贸易和制造业支持的。与此成为对照的是,欧洲—甚至于意大利—却是落后地区;其乡村人口稀少,且曰益下降;这儿的地力日益衰竭;城市极少,且微小而不足道。从长远的历史眼光来看问题,必须把罗马帝国看成是希腊化文明向西的延伸,而希腊化文明的源泉和持续不断的中心却是在近东。许多文化向前推进时进入了它们在生态学上无法适应的地区,和这些文化一样,希腊化文明从未真正在西方扎根。过了一定的时间,凯尔特文化和日尔曼文化又重新抬头,希腊化文明遂向东退却。它退到拜占廷保存下来,成为所谓的东罗马帝国,直到公元15世纪(1453年为奥斯曼帝国攻灭-译注)。希腊化文明的退却把对欧洲的控制让给了野蛮人部落。这些野蛮部落的文化通过与希腊化罗马的接触得到了充实,但是肯定未发生转换。他们发现,希腊化文化的许多成分与自己长期扎根的制度是格格不入的。虽然伟大的罗马传说使他们容易接受罗马国家的外部形态,可是他们用自己的价值观念对这些外部形态作了重新解释。
在西欧,罗马帝国崩溃之后,天下大乱的结果是化出了封建制度。正如H?G?威尔斯①所说,这个封建制度不是一个系统而是“组织粗糙的混乱”。由于权威的瓦解,早期中世纪社会的普遍需要是寻求保护。政府控制缺乏,而公民的权利是要靠政府控制得到保证的。农民和小土地所有者,很容易成为任何入侵流寇的猎物。所以,他们饥不择食地寻求保护。无论保护来自哪儿,无论需要支付什么以求保护。因此,拥有替自己打仗的随从的地主,就可以迫使弱小的邻居依附于他,以换取他的保护。结果就形成了贵族占有采邑的制度,采邑里的农民以农奴的身分为他劳动,需要的时候还要为他打仗。
①H?G?威尔斯(H?G?Wells,1866-1946)—英国文学家、史学家,其代表作《世界史纲》已译成中文(人民出版社1982年)。
封建主义社会基本上是农业社会,贵族在采邑里定居。城里住着一小群市民,他们生产少量的专门化产品,这些产品农民是不能制造的。城市兴起之后,(欧洲的)封建主义随之瓦解。事实上,在地中海周围地区,由于城市格局在罗马陷落之后保留了下来,封建主义从来不象在欧洲北部那样强大。
封建主义表现出僵化的分层社会。在封建社会里,至少在理论上可以说,谁也不能超越他出生的地位而往上爬。然而,正如在大多数整合的社会制度中一样,要提供一个安全阀,去施放下层阶级中能干而富有攻击性的成员的能量,否则他们就可能造反。社会升迁的这条出路就是教会。农奴被锁在土地上,领主可以将他和土地一道出卖。但是,农奴的儿子,如果他能干而雄心勃勃的话,可以进教会。在教会组织里,从理论上说,他可能爬上教皇的宝座,达到与皇帝平起平坐的程度—皇帝是世俗等级制度的首脑。这样,一代复一代,教会成功地抽干了社会的精英头脑,而且给躁动不安和攻击性强的人提供了一条渲泄的途径,他们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制度里是潜在的惹是生非的人。
教会采取精明的措施,阻止教士成为世袭的贵族,它制定了两条基本的规章制度:首先是禁止教士结婚,私生子不能担任圣职。结果,教会中升迁的道路总是畅通的,新的血液总是继续不断地从社会各阶层被吸收到教会之中。
教会的组织模仿帝国的组织模式,在罗马帝国崩溃之时,它甚至接过了许多帝国的世俗职能,所以教会成为希腊化文化在西欧的唯一的一个堡垒。它与蛮族文化的格格不入性,导致了教会和国家之间的无数次冲突,这种政教冲突最后以新教的宗教改革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