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呦找到了WOLERY,猫头鹰搬了进去(1)
一天,当噗在百亩森林里游荡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好站在了猫头鹰以前的那个屋子跟前。现在那间屋子看上去已经完全不像一间屋子了,而更像是一棵被风吹倒的大树—— 一旦一座房子变成了那样,也就到了你必须尽快去找一座新的房子的时候了。那天早上,噗在自己的前门下面收到了一张神秘的“消其”(消息)[野兔把“消息”的英文单词写错了,故翻译时也写成“消其”],那上面写的是:“我在为猫头鹰找一座新的房子你也应该找野兔”,当他正在想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野兔恰好来到了噗的面前,把那句话给他念了一遍。
“我给所有其他人都留了一张纸条,”野兔说,“我也告诉了他们这句话的意思,他们都要去找。现在我很忙,再见。”说完他就走了。
噗慢慢地在后面跟着他,和给猫头鹰找一座新的房子这件事相比,他有一件更好的事情要做——他必须为猫头鹰原来的那座房子做一首“噗之歌”,因为在很多天很多天之前,他就答应了皮杰要做这么一首歌。而且,从那以后,每当他和皮杰碰到了一起,皮杰虽然并没有说什么,你却马上就明白他为什么什么都没说。而且一旦有谁提到了哼歌、大树,或者绳子和晚上的风暴之类的事情,皮杰的鼻尖立刻就变得红红的,马上就匆忙地谈论起别的毫不相关的话题。
“但这并不容易,”噗看着那间猫头鹰曾经的屋子对自己说,“因为诗歌和歌曲并不是你能找到的东西,它们都是自己来找你的。你所能做的所有事情,就是去一个让它们能找到你的地方。”
于是他站在那里,充满希望地等待着……
“喔,”等了很长时间后噗说,“我应该用‘这儿躺着一棵树’开头,因为这儿确实躺着一棵树,然后再看后面会发生什么。”
下面就是后面所发生的事情:
这儿躺着一棵树,那是猫头鹰(一只鸟)
曾经喜爱的树,当它还站立着的时候,
当猫头鹰和一个朋友聊天时。
那个朋友就叫做我(以防你没听见)
却突然发生了,喔,发生了一件事。
因为,啊!风刮得如此凶猛,
把他最喜欢的树吹倒;
所有的东西看上去如此糟糕,他和我们看来——
很糟糕,我是说,对他和我们来说——
我从没想到会是这样。
后来皮杰想出了一个办法:
“勇气!”他说,“就总会有希望。
我想要一根细细的绳子。
或者,如果找不到的话,
一根粗粗的线。”
他升到了邮箱上,
噗和猫头鹰都说“噢!”
和“哈!”
在信被塞进去的地方
(被叫做‘只放信件’的地方)皮杰挤着
他的头和脚趾。
噢,英勇的皮杰!嗬!
皮杰发抖了吗?皮杰害怕了吗?
不,不,他一点一点地努力,
钻出了“只放信件”,如我所知,
因为那是我亲眼所见。
他跑啊跑,然后他停下来,
大声呼喊“救救猫头鹰,一只鸟
还有噗,一头熊!”直到他听见
其他人从森林里走出,
用他们最快的速度。
“快帮忙,快救命!”皮杰大声叫着
为其他人带路
嗬,让我们为皮杰而歌!
很快大门被打开
我们都站在了外面!
让我们为皮杰而歌唱!
嗬!
“就是这样,”噗把这首歌连续唱了三遍后说。“虽然跟我想的那个样子不太一样,但它还是出来了。现在我得去找皮杰,把这首歌唱给他听。”
我在为猫头鹰找一座新的房子你也应该找野兔
“这是什么意思?”咿呦说。
野兔向他解释了一番。
“他原来的房子怎么了?”咿呦问。
野兔又向他解释了一番。
“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咿呦说,“没有人通知我这个消息,自从上次有人跟我说话,我等了十七天才到星期五。”
“那当然不会是十七天——”
“直到星期五。”咿呦解释说。
“但是今天是星期六,”野兔说,“这样算起来,应该是十一天。而且,一个星期前我还在你这儿。”
“没有谈话,”咿呦说,“没有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你说了一声‘你好’就闪电一样地跑掉了,我正在深思我如何回答你的时候,只看见了你的尾巴消失在很远的地方。我本来想说一句‘什么?’——但是,当然,已经太迟了。”
“哦,那是因为我很忙。”
“没有赋予和获得,”咿呦继续说道,“没有思想交流——‘你好——什么’——我的意思是说,这让你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尤其在谈话的后半段时,只能看见另一个人的尾巴。”
“那是你的错,咿呦,你从来不去看我们任何人,你只是待在这里,在这个森林的一个小角落里,等着别的人来找你,为什么你不能找个时间去看看别人?”
咿呦沉默了一会儿,思考起野兔的话来。
“你刚才说的有一些道理,野兔,”最后他说,“我确实应该多出去走走,我确实应该多和大家来往。”
咿呦找到了WOLERY,猫头鹰搬了进去(2)
“这就对了,咿呦。你随时都可以去拜访我们中间的任何人,只要你喜欢的话。”
“谢谢你,野兔。而且,如果任何人大声说‘真烦,是咿呦’,我也可以随时走开。”
野兔用一只脚站了一会儿。
“嗯,”他说,“我现在得走了。”
“再见。”咿呦说。
“什么?噢,再见。对了,如果你碰巧见着了一座猫头鹰能住的房子,一定要告诉我们。”
“我会留心这件事的。”咿呦说。
野兔听完这句话后就走了。
这时噗已经找到了皮杰,他们一起朝百亩森林里走去。
“皮杰。”在他们走了一段路,什么话都没说后,噗有些害羞地说。
“怎么了,噗?”
“你还记得我说过—— 一首令人尊敬的噗之歌,应该为——你知道的那个事情——而做的那件事吗?”
“是吗?你写了,噗?”皮杰说,他的鼻尖立刻有些发红,“噢,对,我相信你一定是写好了。”
“已经写好了,皮杰。”
皮杰鼻尖上的那块粉红色开始慢慢地朝他的耳朵边上延伸,最后停在了那里。
“真的已经写好了,噗?”他哽咽着说:“关于——关于——那个时候——你真的已经写好了?”
“是的,皮杰。”
皮杰的耳尖开始发热,他努力地想说点什么,但即使他激动地吞了一两次口水,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于是噗继续说。
“一共有七段。”
“七段?”皮杰用他最平静地样子说,“你很少能写七段歌词的,不是吗,噗?”
“从来没有过,”噗说,“我想还没有人听过这样的一首歌。”
“别的人知道吗?”皮杰停下了一会儿,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又把它扔了出去后问。
“没有,”噗说,“但我在想:究竟你更喜欢我现在把它唱出来?还是等我们找到其他所有人,再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唱出来?”
皮杰想了一会儿。
“我想我最喜欢的,噗,还是你现在就唱出来——然后——然后再当着所有人的面唱出来。因为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能听见这首歌,我就会说:‘噢,是的,噗已经告诉我了,’然后我假装自己没在听它。”
噗把那首歌唱给了他听,全部七段歌词都唱完了,皮杰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站在那里,耳朵一直在发热。
从来没有人当着他的面唱过“为皮杰而歌唱”,所以,当整首歌唱完之后,他真想请噗把其中的一段唱再唱一遍,但是他又觉得这样做有些过分了。那段歌开头的那句正是“噢,英勇的皮杰”,在他看来,这正是一首诗歌非常深思熟虑的开篇。
“我真的做了那些事情?”最后皮杰说。
“嗯,”噗说,“在诗歌里——在一首诗歌里——嗯,你确实做了那些事,皮杰,因为诗歌里说你做了什么,人们就会通过诗歌知道你做了什么。”
“噢!”皮杰说,“因为我——我想我确实害怕了一点点。只是一开始的时候,歌里唱的是‘他害怕了吗?不,不’。所以我才这么问。”
“你只是内心里害怕了一点点,“噗说,“但是,对于一只非常小的动物来说,只在内心里害怕,并没有表现出来,那已经是非常勇敢了。”
皮杰幸福地吐了口气,开始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觉得自己真的非常勇敢……
等他们走到了猫头鹰原来的房前时,他们发现其他所有人都已经到了那里,只有咿呦除外。克里斯朵夫·罗宾正在告诉他们应该做些什么,野兔则马上把克里斯朵夫·罗宾的话又对他们重复一遍,以免他们没听见,很快他们就开始按照克里斯朵夫·罗宾的话做了起来——他们找来了一根绳子,把猫头鹰的椅子、画像和其他的一些东西从他的老房子里拖出来,以便日后再把那些东西搬进他的新家里。袋鼠妈妈站在树下面,不断地把各种东西捡起来左看右看,同时还大声地对猫头鹰叫道:“你不会再用这块脏兮兮的洗碗布了吧,猫头鹰,还有这块地毯,这上面已经全是洞了。”猫头鹰则从上面愤怒地叫着说:“当然要!这只是一个怎样正确地布置家具的问题,而且,那不是一块洗碗布,那是我的披肩!”小豆则不时地跟着绳子跳进了那座破烂的老房子里,又和另一件屋里的东西一起被绳子拖出来,这让袋鼠妈妈很慌张,因为她总是不知道应该去哪里照看小豆,于是她只好找猫头鹰出气,说他的房子真是一个丢脸的房子,到处都发霉了,到处都是脏兮兮的,现在房子被砸坏了,倒砸坏得真是时候。你看,地板上居然长出来了一束可怕的羊肚菌!听她这么说,猫头鹰也朝下看了一眼,他自己也很吃惊,因为他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他马上发出了一阵短短的讥讽的笑声,解释说那不是什么羊肚菌,而是他的海绵,如果有人在看见一块非常好的,普通的洗浴海绵时,却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事情就会变的很是昏乱(猫头鹰的语病),“噢!是这样”袋鼠妈妈说。她刚一说完,小豆就飞快地跳进了房子里,高声地叫着说:“我一定要看看猫头鹰的海绵!噢,在这儿!噢,猫头鹰!猫头鹰,那不是海绵,那应该是海蘑菇!你知道海蘑菇是什么吗,猫头鹰?海蘑菇就是当你的海绵变成——”这时袋鼠妈妈立刻打断小豆的话说:“小豆,亲爱的!”因为她觉得,对一个能把星期二拼写出来的人说这样的话实在有些不太礼貌。
咿呦找到了WOLERY,猫头鹰搬了进去(3)
当噗和皮杰走到那里时,他们所有人还是很开心,一看见噗和皮杰来了,他们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休息了一小会儿,正好噗可以把他新写的歌唱给大家听。噗唱完之后,大家都说这首歌真是太好了,皮杰也很平淡地说:“的确非常好,不是吗?我是说作为一首歌来说。”
“那你的新房子怎么办?”噗问道,“你找到新房子了吗,猫头鹰?”
“他为新房子找到了一个名字——”克里斯朵夫·罗宾懒洋洋地嚼着一根草说,“所以,他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一间新房子。”
“我把那座新房子叫做这个——”猫头鹰煞有介事地说着,向所有人展示了他刚才一直在忙着做的东西——那是一块木板,上面用油漆写着他新房的名字:
The Wolery
正在这个令人激动的时刻,一个东西从大树间飞了过来,正好撞在了猫头鹰的身上。他举着的那块板子也被撞掉在地上,皮杰和小豆非常热心地弯腰去看那是什么东西。
“噢,是你。”猫头鹰生气地说。
“你好,咿呦!”野兔说,“原来是你!你去哪儿了?”咿呦却完全没有搭理他们。
“早上好,克里斯朵夫·罗宾,”咿呦一边说一边把皮杰和小豆扒开,一屁股做在那块写着“The Wolery”的木板上说,“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是的。”克里斯朵夫·罗宾偷笑着说。
“我听人说——这个消息终于传到了森林里我的那个角落——就是右边那片湿漉漉的没人想要的地方——我听说某人正在找一座房子。我已经为他找到了那座房子。”
“啊,干得不错。”野兔和气地说。
咿呦慢慢地转过头来,看了野兔一眼,然后又转过去对克里斯朵夫·罗宾说:
“我们的谈话被什么东西打扰了,”他用很大的声音悄悄说,“但是没有关系,我们可以不用在意。如果你想跟我一起来,克里斯朵夫·罗宾,我能带你去看看那座房子。”
克里斯朵夫·罗宾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
“来吧,噗。”他说。
“来吧,跳跳虎!”小豆叫着说。
“我们也能去吗,猫头鹰?”野兔说。
“等一下。”猫头鹰说着从地上捡起了那块木板,因为他刚刚才重新看见了它。
咿呦却挥手让他们退回去。
“克里斯朵夫·罗宾和我得去散个步,”他说,“你们都不要挤。如果他想带上噗和皮杰一起,我也很乐意有他们做伴,但每个人都必须要一个呼吸的空间。”
“那好吧,”野兔说,他很高兴自己又能有机会去掌管事情,“我们继续把房子里的东西搬出来,现在,跳跳虎,绳子去哪儿了?猫头鹰,你有什么事情?”
猫头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写在木板上的新房名称被什么东西擦掉了,现在真正变成了一团模糊的“海蘑菇”,于是他对咿呦狠狠地咳嗽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但咿呦,屁股上还粘着大半个“The Wolery”,毫不在意地带领着他的朋友们朝前走去。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咿呦找到的那座房子前。在他们快走到那里前的几分钟,皮杰一直在用手指戳噗,噗也一直在用手指戳皮杰,他们一直小声地说着:“就是!”“不可能!”“就是,真的!”
等他们走到那座房子前才终于确定——真的是它!
“就是这个!”咿呦招呼大家在皮杰的房子前停住后,得意地说。“房子上面还有名字,里面什么东西都有!”
“噢!”克里斯朵夫·罗宾说,他在想究竟该不该笑出来。
“这正是适合猫头鹰的房子,你认为呢,皮杰?”
皮杰做了一件高尚的事情,他是在一种做梦的状态中做出来的,在做那件事的同时,他一直在想着噗刚才唱给他的歌里的那些赞美的话。
“是的,这的确是适合猫头鹰的房子,”他非常坚定地说,“我希望他住在里面会很高兴。”说到这里他吞了两下口水,因为他自己住在里面的时候的确很高兴。
“你觉得呢,克里斯朵夫·罗宾?”咿呦有些焦急地问,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但是克里斯朵夫·罗宾觉得他必须先问另一个问题,才能回答这个问题。他想了想应该怎么问这个问题。
“喔,”最后他说,“这是一间非常好的房子,如果你自己的房子被风吹倒了,你必须得去别的地方再找一个房子,对不对,皮杰?那你会怎么做?如果你自己的房子被风吹倒了的话。”
皮杰还没来得及思考,噗就帮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会来我家里,和我住在一起,”噗说,“你会吗,皮杰?”
皮杰紧紧地捏住了噗的爪子。
“谢谢你,噗,”他说,“我很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