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比哈利拉尔《离别时带走欢乐和幸福》爱情诗鉴赏
英雄冲入敌人的重围,
无人可以阻挡;
脉脉含情的目光,
能避开成千上万的人群到达情人身旁。
诗人说眼睛像荷花,
我说眼睛像石头,
不然两对眼睛相遇,
为何竟能火星迸发?
在心的园林上,
爱情的树根深叶茂。
诽谤者的伐木工使尽平生之力,
用污蔑的斧也无法砍掉。
走了又回,回来了又走,
走着走着太阳已落西山头。
早上起来就动身,
傍晚还在家门口。
离别时他带走了,
一切欢乐和幸福;
只给我这不幸的人留下了,
冬天漫长的寒夜,夏日如烈火的白昼。
思妇日夜倾诉离愁,
檐前鹦鹉皆能背诵,
听它复述女主人的凄苦,
有谁不泪下如雨?
思妇守空房终日眼泪涟涟,
好似离愁驱来雨云一片。
(刘安武 译)
《离别时带走欢乐和幸福》节选自比哈利拉尔的《七百首诗集》,题目为鉴赏者所加。
比哈利拉尔(公元1603——1663年)出生于印度瓜寥尔地方的婆罗门家庭,他也是来往于一些大小土邦王公之间的宫庭诗人。他的诗受到王宫贵族们的赏识,据说有一次他到一个小王公的王府里,看见王公沉缅于年幼新王后的姿色,不理朝政,便写了一首诗呈上王公。
既无香的花粉,又无甜的花汁,
现在还是含苞待放时。
蜜蜂要是这样不能等待,
盛开之时该如何忙着去采?
王公读罢深受启发,遂出理朝政,励精图治,并且让他继续写诗,奖励他一首诗一锭金子。最后他终于写成《七百首诗集》。这部诗集都是对句诗,或称双行词,译成汉语往往要译成四行。比哈利拉尔在古代印度著名诗人中作品较少,但被认为写得比较精练,被誉为可“倾大海于一壶”,意即擅以较少的词句表达最丰富的内容。
比哈利拉尔是印地语文学中后期具有代表性的诗人。《七百首诗集》中有一部分诗是描写女子身体的各个部位以及各种穿戴打扮的美。从女子的头发直到脚的装饰都有各种各样的比喻。其中竟有数十首诗专门描写女人的眼睛。这一类诗把女子当作装饰和欣赏的对象固然是不可取的,而且并无太大的实际意义,但确实有少数诗写得有声有色,表现的意境新颖别致,运用的比喻相当奇特,想象力也十分丰富。
这里所选的第1首诗形容有情人的目光异常敏锐,诗人发挥了大胆的想象,以英雄冲破敌阵的迅猛气势来比喻情人的眼睛锐不可挡。短短的四行诗,写得气势恢宏,铿锵有声,足以令后世形象派诗人效法。第2首诗中的“火星”比喻男女间炽烈的爱情,从中可窥诗人的写作技巧相当娴熟,可谓匠心独运。印度自古以来习惯将女人俊眼秀目比作“荷花眼”,为了衬托和渲染男女之间强烈的爱情,诗人在此却将少女的眼睛比作“石头”,两对情眼相遇,犹如两块石头撞击,进发出爱情的火花。《七百首诗集》中有许多诗是写男女主角彼此相爱的决心,或写他们的相思和幽会,或写互相倾诉爱慕之情,或写第三者的询问、劝慰和传递信息。虽然这些诗的题材和内容在前人的诗作中并非鲜见,但是比哈利拉尔却采用许多新的表现手法和写作技巧,一改陈腐、呆滞的表现形式。这里所选的第3首诗便是原文极其高雅优美、但又很难用汉语翻译表达其本意的诗作。这首诗的中心思想是:只要爱是真诚的,发自肺腑的,那么,任何力量也毁灭不了她。爱情之树所以根深叶茂,常青不凋,原来是长在心的这块园林上。伐木者难道真的砍不倒树木吗?否。尽管他是诽谤者,惯用污蔑的语言中伤他人,但对于爱情之树,他却无论如何也砍不倒她。这里以伐木者的“诽谤”“污蔑”衬托爱情的坚贞。说到这首诗的创作手法,显然是有其独到之处的,主要是运用双关的意思加重表达感情的份量,诗中的“园林”、“树”、“伐木工”和“斧”都是有所指的,寓意深刻,耐人寻味。
《七百首诗集》中还有不少诗是着重描写离愁别恨的,这里选的第4—7首诗便反映出这方面的内容。第4、5首诗极力渲染男女主人公离别时的惆怅不安,痛苦欲绝以及眷恋不舍,写得凄恻缠绵,娓娓动听;第6、7首诗则写别后的相思与悲哀,写得入情入理,生动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