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日利亚〕索英卡·黎明之死》
旅人, 你必须在黎明时
出发。 用土地犬鼻般的湿润
擦拭你的双脚。
让日出扑灭你的灯火。 凝视
孱弱灌木在日光中刺痛
和谐的双脚, 使早生的蚯蚓被锄头
斩断。 现在影子靠体液伸展
不是曙光的死亡和悲惨的衰竭。
这柔和的火种, 柔和的退化的火种
追逐的快乐和对一个赤裸裸的白日的
恐惧。 笨重的船返回
堕入面无表情的人群之中
唤醒沉寂的市场——敏捷、 无声
灰色人行道上的过程……在这张
床罩上, 它是——
突降的冬天,于黎明时孤独的号手
死亡之际。洁白羽毛的
瀑布……但它证实了
一次不育的仪式。在此之前
为赎罪而作的牺牲
惨不忍睹地频频举行。
右脚代表欢乐,左脚代表恐怖
妈妈祷告着,孩子
愿你永远不会走路
当道路在等待,挨饿。
旅人,你必须在黎明时
出发。
我担保这神圣时刻会出现奇迹
征兆一如白公鸡扇动着
执拗的绝望——一如谁又敢面对
人类进步的愤怒羽翼……
然而,这另一个幽灵!兄弟
在你创造力的惊人的怀抱里
沉默——难道是嘲弄的鬼脸
这封闭的扭歪的脸——我?
(马高明 译)
这首诗表现了诗人对落后、贫穷、饥饿、恐怖的憎恶和鞭挞。 “黎明”是美丽的, 但一旦“黎明” 死去, “曙光的死亡” “唤醒沉寂的市场” , 白天于“黎明时孤独的号手/ 死亡之际”来临,便出现了“面无表情的人群”, 出现了 “灰色人行道” , 有如“突降的冬天” ; 而母亲宁肯孩子“永远不会走路”,因为“道路”在“挨饿”。 “黎明”是希望的象征, 它带来憧憬, 所以“旅人” “必须在黎明时/ 出发”。这个“神圣”的时刻, 上升的时刻孕育着“奇迹”: “人类进步”。旅人应该属于黎明, 生活应该属于黎明, 世界应该属于黎明, 因为黎明埋藏着创造新生活的契机和潜能。
一方面,诗人写了“黎明之死”,写了黎明经历的短暂消逝; 另一方面, 诗人更写了白天袒露出的落后与贫困, 充满对生活落后的诅骂和对生活阴暗面的鞭挞。 对黎明的呼唤和留恋, 仍是诗歌的主旨。 它即是号召人们创造新生活, 摧毁落后与贫穷, 建设新的家园。 然而, 赤裸着贫穷的白天仍是黎明孕育的,是黎明创造的, 所以“另一个幽灵”怀着嘲弄的心情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而对黎明的创造保持痛苦的沉默,表现了诗人心绪的复杂。
意象的密度, 显示出诗人情感的密度。 整个诗用意象的串连和叠加表达了诗人复杂丰富的内心蕴含。不断延伸的意象使诗意随诗人的叙写排列、 展开, 诗人主体则融化在其中; 同时, 跳跃、 错落的意象看似散乱, 却是按情感的逻辑排列和聚合。 诗歌在结构上前呼后应, 最后凸现出诗人主体的独特形象。 意象的丰富与诗人情感的巧妙渗透显示出诗歌的心理现实主义倾向, 和诗人想象、联想的丰富, 以及象征、暗喻等艺术手法的娴熟运用。 这充分说明诗人对当代非洲社会的敏锐观察、 对人类命运的深切关注和对外来形式的完美融合。
(叶 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