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就是了……这是我的事情,——总而言之,有用。”
“这里准是有什么名堂。真的,你想干什么?”
“能有什么名堂,这种事能干出什么名堂?。”
“那他们对你有什么用呢?”
“哎哟!你太好奇了!看到什么破烂儿都想用手摸一摸,还得闻一闻!”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说?”
“你知道了没用。哎,我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
“那就这样吧:你不说明白,我肯定不会办!”
“瞧,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出尔反尔。”
“随你说好了,反正你不说明白有什么用场,我决不照办。”
“怎么对他说呢?”乞乞科夫暗自忖量,考虑一会儿之后,他说需要死农奴是为了提高身份,他目前尚无大庄园,于是先有些农奴也好。“撒谎,撒谎!”诺兹德廖夫没等他说完就叫起来。“你在撒谎啊,老兄!”
乞乞科夫自己也觉察到谎撒得很幼稚,那理由实在站不住脚。“那我就对你直说吧,”他镇定了一下,改口说,“可千万别说出去。我打算结婚;但未婚妻的父母门第观念很深。真难为你了!我真悔不当初。他们希望未来的女婿起码拥有三百个农奴,因为我还差一百五十来个……”
“哎,还是撒谎!”诺兹德廖夫又大喊起来。“这回可是连这么一点儿的谎也没有,”乞乞科夫说着用大拇指尖上指出了一个极小的部分。“我用脑袋打赌,你说谎!”
“这太使我难过了!
你把我当作一个什么人啦!
我为什么要撒谎?”
“因为我了解你呀:你是一个大骗子,就让我看在朋友的面上对你说实话吧!我要是你的上司,会把你绞死在任一棵能找到的树上。”
听到这里,乞乞科夫感到很不痛快。任何略显粗鲁或有伤尊严的话,都会使他不愉快。他甚至在任何场合都不喜欢人家对他太亲昵。要是对方官衔特别高,那另当别论。因此,现在他感到十分气恼。“说实话,我会绞死你的,”诺兹德廖夫又重复了一遍。我对你这样心直口快,不是要惹你生气,而是由于够交情。”
“万事都要有分寸哪,”乞乞科夫显示身价地说。“要是想卖弄这种词汇,就到大兵堆里去卖弄好了,”说完又继续说:“不愿白送,就卖给我好了。”
“卖给你!我了解你呀,你这坏蛋,你肯出大价钱吗?”
“嘿,你也够好的啦!
真有你的!
你的那些死农奴难道是钻石做的不成?”
“哼,果然是这样。我算了解你啦。”
“老兄呀,对不起,你这是哪里来的吝啬鬼秉性!
你本应当无偿地送给我呀。”
“那么,听我说,为了对你证明我不是什么吝啬鬼,我就不要任何报酬了。我那匹公马卖给你吧,死农奴算白搭。”
“对不起,我要公马有什么用?”乞乞科夫说,他对这个建议真的感到遗憾了。“怎么有什么用?
我是一万卢布买来的,四千让给你嘛。”
“我要公马有什么用?我又不开养马场。”
“听我说,你不明白:如今我只要你付三千,以后再付剩下的一千。”
“可是我不需要公马啊!”
“那就买我的淡栗色骒子吧。”
“骒子我也不需要。”
“一匹骒马外加你在我这里见过的那匹灰公马,只要你两千卢布。”
“但我不需要马呀。”
“可以去卖掉嘛,在随便哪个集上都会卖到三倍价钱来。”
“既然你相信能卖出三倍价钱来,那你就自己去卖吧。”
“我知道准能挣钱,可我想让你也有点赚头。”
乞乞科夫婉言谢绝他的好意,却直截了当地回绝了灰公马和淡栗色骒马这宗买卖。“那就买几条狗吧。我卖给你的这两条狗,会叫人吓得浑身颤抖的!
嘴上长着胡子,身上的毛都竖着,象猪鬃似的。肋骨粗得象小水桶,简直不可思议,爪子缩成一个团儿,跑起来都不沾土!”
“可我要狗干什么?我又不打猎。”
“我想让你有几条狗嘛。听我说,如果不想买狗,那就买我的手摇琴吧,那手摇琴妙极啦。实话实说,我是花了一千五百卢布买来的,九百就卖给你。”
“我要手摇琴干什么?
我又不是爱背着它到处讨钱的德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