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什么人比我更傻的了!我这样愚蠢地上当受骗,心里感到多么焦急啊!特别是,因为我已向威廉斯先生暗示过,我将把一部分钱交给他,用来支付把我送到那里去的费用。我苦恼地哭了!亲爱的父亲,如果现在我要逃走,那就只剩下五个先令可以让我使用了。难道过去有过这样的傻瓜吗?说真的,我还偏巧正在这个时候为我想出的巧计而自鸣得意呢!“在您接到的指示中也有这个卑劣的诡计吗?小狼?”我问她;因为她把我称为小羊羔,所以我就把她称为小狼。“孩子,您的意思是说我是耶洗别!”她说。“唔,我现在是真心诚意原谅您了;让我们相互亲亲,做个朋友吧!”“呸!可耻!”我说。“我不能容忍您。”但是我不敢再用难听的话来骂她了,因为我害怕她那只大爪子的重量,那是我曾经领教过一次的。
我愈想这件事就愈悲伤,而且也就愈责怪自己。
这天夜间,从驿馆来的那个人捎来一封给朱克斯太太的信,其中附有一封给我的信;她把它带到楼上来给我。“唔,好主人没有忘记我们,”她说。“他给您寄来一封信,现在来看看他给我写些什么。”于是她就念道,他希望委托她照看的美丽人儿健康、快乐和满意。他毫不怀疑,她会关心我并和善地对待我;她不论对我多好也不会过分。
“您看主人对您多好!”她说,“您肯定会爱他和为他祈祷的。”我要求她念信的其余内容。“不,不,”她说,“我不再念了。”“信里有没有把我的鞋子脱掉的命令?”我问道,“有没有打我的命令?”“没有,”她说,“他也没有把我叫做耶洗别;不过我想我们已经相互原谅过了。”
他给我来信的抄件如下;
“亲爱的帕梅拉,
“我曾经答应你,在得到你的允许之前,我将不来看你;我现在已开始后悔,因为我已被这个许诺约束住了。你是否能向我表示充分信任,邀请我到你那里去?请相信,你向我表示谦和有礼,满足我的这个要求,以后是不会感到后悔的。不妨想想,是谁敦促你允许他到他自己的宅第中来,并以此作为你对他的一种恩情的呢!朱克斯太太告诉我,由于你的行动自由现在受到限制,你对这感到十分沮丧;你吃得不好,休息得也不好;然而在我跟你交谈之前,我还不能取消这种限制(这些交谈的结果一定会使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们当中的一位)。正因为如此,我更加恳切地要求你同意我来。可爱的姑娘,为了缩短对你限制的时间,请允许我不再受我许诺的约束吧,这也是符合你的利益的。约翰从你那里回来之后,把你忧虑不安的情况告诉了我;我必须承认,他的言词使我感到有些吃惊。当然,你的怨恨不致于促使你鲁莽行事,乃至鼓励你去从事大胆的冒险。这个人在表示对你极为忧虑的同时,也向我隐约透露,朱克斯太太曾苛刻地对待你。在我到达那个宅第之后,若发现情况确实如此,那么我将把那个女人完全交给你管;如果你愿意,你就把她解雇,永远不再为我服务;杰维斯太太或你所喜欢的其他人将代替她来侍候你。
“在我跟戴弗斯夫人把两三项重要问题解决好之前,我认为我不能把有利于你的一些打算随意地作出进一步的解释。但是你可以放心,我会极为高尚体面地对待你;因为你高尚优良的品行与清白无邪的心灵给我留下了十分亲切的印象。你应该相信我。我想对有些人表示善意,但他们却不相信我,这是我不能忍受的。
“你应我的请求,写了那封给你父母亲的信(他们看到信以后完全放心了),我把这看作是你信任我的一个事例,这种信任正是我希望得到的。我再说一遍,你将不会为此感到后悔。
“朱克斯太太会把你的答复传递给我。但愿你的答复正是我所希望得到的,我将对你表示难以形容的感激。
你忠实的朋友”
忠实的朋友!邪恶的人!啊亲爱的父母亲!他为了糟蹋一个年轻的人儿,他的仆人,就想法去取得她的信任,这算是一个什么忠实的朋友呢!我毫不怀疑他的意图。他可能认为,让我成为一个由他供养起来的卑鄙女人,有吃有穿,不为生活操心,这就是高尚体面地对待我了!十分可惜,也许有些人会认为,这样高贵的一位人物,提出了这样优越的条件,那就不能算是不高尚体面了。但是亲爱的父母亲,你们曾经对我进行过良好的教导,绝不会允许我同样有这种想法。像我这样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在关系到我的事情上,戴弗斯夫人与他之间会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的呢?如果有,而他相信我会认为那对我真正有好处,那他能不把它的秘密告诉我吗?啊这个诡计多端的骗子!他说,我清白无邪的心灵给他留下了十分亲切的印象!然而他不仅正着手损害我,而且还设法摧残我,从而使我成为一个放荡无耻的坏女人!我过去曾经多次听你们谈过这些话题,这些男人不是存着多么虚伪的心吗?
他这封信使我对他卑鄙的意图深信不疑;我把信中的内容与他过去对我所玩弄的诡计加以比较,又与我现在受这位女坏蛋监视管束的处境加以比较,我更加焦急地希望得到威廉斯先生的来信,它可能为我逃避这令人惊慌的危险带来希望。
在朱克斯太太的陪同下,我做了一次晚间散步。到了那个地方时,我停住,说,“朱克斯太太,我昨天种下的豆子,到现在有扎根的吗?”她大笑道,“您是个拙劣的园丁;但是我喜欢看到您找些事情来消愁解闷。”
她继续往前走时,我发现我善良的朋友已经在那里寄存了信件,就把它偷偷地塞进胸间(因为她背对着我)。“这里有一颗,”我手中拿着一颗豆,说,一边抓住她的袖子让她转过身来,“但是毫无变化。”“当然是这样。”她对我说了一句极为下流的笑话,那是不应当由女人的嘴中说出来的。当我回到屋子里时,我急忙走进我的内室,读到下面的信:
“我很遗憾地告诉您,我遭到了琼斯夫人的拒绝。她说,她对您的情况表示关切;但是她不愿意树敌结冤。我也向丹福德夫人提出请求,并以我所能想出的动人语言向她陈述了您悲惨的遭遇;我又把您更为动人的信给她看。我发现她一片慈心善意,但是她说,她要跟西蒙爵士商量一下;这里顺便说一下,西蒙爵士并不是一位以道德高尚著称的人。她当着我的面跟他商量了;他说,‘哎呀,我亲爱的,这算得了什么呀,只不过是我的邻居看上他母亲的侍女罢了!如果他注意照看,那她就什么也不会缺少,我看对她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伤害。他做这种事情并不危害其他任何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