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么办!这一下主人将看到我对他所有隐蔽的想法以及我内心所有的秘密了。我是个多么粗心大意的人呀!
你们知道,依靠威廉斯先生的帮助,我曾经很幸运地把我被监禁第十七天(星期日)以前所写的信全都寄给了你们,但是现在这些信,包含着从那时以来直到我遭受苦难第二十七天(星期三)之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或许你们会永远看不到这些信了,所以我将简略地加以叙述。
这些信件叙述朱克斯太太采取诡计,诱骗我接受威廉斯先生求婚,我拒绝这样做,并要求你们不要鼓励他向我求婚;威廉斯先生遭受到邪恶的抢劫,这位坏女人前去探望他,并由此发现了他所有的秘密;当她外出时我想要逃走,并可笑地被我愚蠢的恐惧所阻止;我有了一把后门的钥匙;朱克斯太太写信给主人,报告她从威廉斯先生那里发现的秘密;她对我和对他的态度因此就发生了变化;我继续通过瓦片来跟威廉斯先生通信(我们开头写的信已装在包包里送给你们了);我责怪威廉斯先生把心中的秘密都泄露给朱克斯太太;他给我覆信,信中扬言,如果主人欺骗他,他就要揭露他;他还谈到约翰·阿诺德与他通信,有一封由约翰寄给他的信似乎已被人截取;威廉斯先生通过他在盖恩斯伯勒的一位朋友进行通信;他打算为我弄到一匹马,为他自己弄到另一匹,以便让我逃走;威廉斯先生向朱克斯太太承认了的事情以及我不鼓励他向我求婚;接下去是我写了一封紧急的信给威廉斯先生,催促他在主人来到之前想办法让我逃走;他给了我一封有些生气的回信。亲爱的父亲,在这个包包中还有你写给我的一封很好的信(通过威廉斯先生传递给我的);你在信中说,你本想鼓励威廉斯先生求婚,但决定让我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很幸运的是,你在信中提到了我无意结婚;对威廉斯先生责备我的信,我覆了信,在信中答应要更加有耐性,等等。还有一封主人给朱克斯太太的信,内容很可怕,由于阴差阳错,它寄给了我;还有一封他给我的信,由于同样的差错而寄给了她;我对这两封信谈了我十分直率的感想,同时对威廉斯先生遭受欺骗和身败名裂的结果也表示了极大的忧虑;我叙述了朱克斯太太对她那邪恶的忠诚洋洋得意,同时伤心地描写了科尔布兰德先生,这个人是主人派来协助朱克斯太太监视我的。我在信中还对威廉斯先生被捕和锒铛入狱更加表示忧虑;在这种情况下,我在信中没有饶恕我的主人。接下去,我在信中叙述了我想从后门逃走计划的详情细节;为了蒙蔽他们,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我先把裙子和围巾抛进池塘;对我来说,这个尝试几乎造成了十分可怕的后果!然后我又悲叹威廉斯先生为了设法帮助我而身败名裂;最后,我叙述了我偷听到朱克斯太太自夸她抢劫威廉斯先生的诡计,这次诡计的目的是想得到我的信,但威廉斯先生却把它们保藏住,并平安地寄送给你们。
根据我尽可能作出的回忆,这些就是这位冷酷无情的女人所抢走的信件的内容,一直到我策划想要逃走的不幸时刻为止。至于我最后得到多么糟糕的结果,以及以后发生的一些情形都写在另一些信件中,这些信件仍缝在挨近我臀部的衬裙里,但愿它能安全。
当时我眼泪汪汪,对这位卑劣的女人百般恳求,想说服她别把这些信件拿给主人看,可是这些努力全都徒劳无效。她说,为什么我这样喜欢一个人待着,为什么一直在写个不停,现在她找到原因了。她告诉我,她曾屡次三番在她所能想到的地方搜查我所写的东西,直到现在以前都毫无结果。她认为,这些东西是任何人都可以看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因为,”她说,“您知道,您是非常天真无邪的!”“蛮横无礼的人,”我说,“我相信你是罪大恶极的!你只会做出最坏的事情来;我现在没法帮助自己,显然也不能指望从您那里得到仁慈。”
刚才主人上楼来(我想是到我这里来的),她遇到了他,就把我的信件给了他。“先生,”她说,“您常常说,帕梅拉姑娘是个写作能手,但我过去一直找不到她写的东西。现在找到了,就在这里。”
他把信件拿过去,又重新下楼到客厅里去。由于发生了吉普赛人那件事,加上发生了这桩事情,我不能考虑下楼去吃午饭;她把这个情况也告诉他了;因此我猜想,他的客人一走,他就会上楼到我这里来。
星期六,六点钟
主人上楼来了,神态比我想象的要愉快。“这么说,帕梅拉,我们似乎已把你叛逆不忠的信件拿到手了?”“叛逆不忠!先生,”我绷着脸,十分不高兴地说。“是的,”他说,“我猜想是这样;因为你是个策划阴谋的能手;不过我还没有去读那些。”
“那么,先生,”我说,“请您别去读,而把它原封不动地退还给我吧,这样您就真正是宽厚仁慈了。这些信只是写给我爸爸、妈妈的。”“你能给他们写的东西,有什么我不可以看的呢?我必须读过以后才能退还。”“请允许我说,先生,”我说,“您对我以前所写的信采取了不好的态度;您想方设法,通过那个不诚实的约翰·阿诺德,把您可怜仆人写给他爸爸、妈妈的信弄到手中;您是一位有身分的先生,难道这是您的品格所应当做的事吗?”“是的,”他说,“当然是这样。像我的帕梅拉这样一位仆人所写的每一行字我都要看到,不论她是写给谁的。”
您的帕梅拉!我在想。于是我又想到了假结婚;说实在的,自从那个吉普赛人的事件发生以来,它一直没有离开我的头脑。“但是,”他说,“在这些信件中,你有什么不愿意我看到的事情呢?”“确实是有的,先生,”我答道,“因为一个人写给父亲和母亲的信并不是给每个人看的。”“但是我并不是每个人,”他答道。
“我以前看过你所说的那些信,这对你并没有不利,”他又说,“因为它们使我对你有很高的评价;再说,如果我不爱你,那你认为我会为你的信这么操心费神吗?”
“先生,那并没有使我感到十分自豪!因为那些信使您对我得出的看法,就是您下定决心来糟蹋我。那些信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呢?从那时以来我成了个被监禁的人,而且受到了我所受到的……”
“为什么,帕梅拉,”他稍稍严肃地说,“我在花园里那样亲切地对待你以后,你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态度呢?这跟你那时表现的温文尔雅完全不一致。你务必不要让我有理由认为,你能耍弄手腕,利用我对你的善心好意。”“啊,先生,”我说,“您对您自己的心和意图是最了解的!我担心我那时太坦率了;我还担心,您仍旧保持您想要糟蹋我的决心,只不过改变一下您行事的方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