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妃·密罗致格理门·布兰达洛书
格理门,我要做你的妻子——并且马上就要实行。这是自然所命令的,一直到于今我总以为此事是不可能的,然我现在不复怀疑了。我的康健,你的青春,我现今的病状——你不关怀么?——你要是在我的旁边,我向你接一个吻之后,将说给你听,然这一枝笔却不敢将诸神的决定写出来。最秘密的奇事是,诸神在世界上所作所为的永不发露出来,也永不能够隐藏起来——所以你现在当给予我以忠告!试想一想痛苦,快乐,生命,死亡杂聚于一个人身上,试想一想你已成为幽怨的歌唱者了——你现在猜测到么?
倘若你是回转到你从前的残忍上去了,那我就坚决地决定做一个贼,带着你的财产逃往我已经择定的地方,你是永不会再找着我的;可是你的信既已像一条黄金之花的链子一样,连接得很巧妙,将我围住了,并且不断地拖着我接近你,所以我愿将你的财产归还,并小心为之保管。我的心现在是十分自由自在,十分轻快,十分勇敢,我几乎不知道我是否具有一颗心-并且人,事务和书信把我的头都弄昏了。这一个星期有许多人来访-我如果只有一个人来访,只有一桩事做,并且绝不要再写许多信,那我是何等快乐!我因为你的缘故,又发生争执。世上没有一个人不赞美你的才能,不畏惧你的性格,这是很特别的。——只有我对于你的性格无所畏惧;我独自一个人很勇敢地对抗全世界,这使我喜不自胜。
我将和你同享幸福,这是我所知道的;我是否将长久这样,那我就不知道了,可是我管将来干什么呢?——在我行将受痛苦之前,我不能够死么?死在你的怀中,由你痛哭流泪,这必定是很惬意的——可是生存在世间,和你共享黄金光辉的欢乐,那就更好了,我确切向你保证,我具有信仰,勇气和定见,知道你不会使我陷于不幸之中。
我现在的意见是,我在旅行中就和你结婚。你到埃森拉哈(Eisonach)来会我,我在威马将我于结婚时所必需的一切东西办好,你在埃森拉哈将你的应用物品也办好,我们于是同往第一个村庄的牧师处,以便在他的教堂中由他证婚。或者你愿在瓦特堡(Wartburg)举行结婚礼?请你对于此事作一种完全确定的答覆,并且趁下一次的邮便寄来。你现在已经接到我两封信,我还没有见着你的回信;此次是第三封信。——我向你陈述理由,要求即刻做你的妻子不知是否因此关于你,现在还是一种秘密;这可以说是自然而然的,但我不十分懂得男子机会的巧妙处,藉以探悉此事。
日月如梭般地飞过,
即刻将最亲爱的人儿送给我;
忧愁痛苦的时期已经消灭,
只留下明媚的灯光,映着心心相对。
啊!不要让我死去,这委实是不可能!
最亲爱的他已经和我相见!
金色辉煌的美服配着他的身段,
有若天上神仙来解决人间的结合。
我已经收到了你的金子,内中三分之一我将即刻带回给你。至于你的信为我所宝贵,那就远过你的金子了。我期望你来信的渴念,总是继续增高,这是很奇怪的。我在盼望书信的时候,简直很不自在;我伏在窗户上,朝亚斯布兰拉德(Esplanade)望去,已经看见所想望的邮差的衣服,自我看来,这种衣服比一切虹的颜色还要美丽些。于是我听见他那熟习的脚步声,即应声而出,竟钟爱于这个人,然他本也不讨厌,他为我的友谊所惑,总是半恋半爱狡猾地望着我,从不省免这一举。-当我离开威马时,我当哭脸么?-你错到什么样子了!
我离开此地,心胸开展。
寻着爱情,啊,甜蜜如同春暖!
少年时梦里依稀,即为此像,
等待多时-于今才达到心儿的希望。
我想及叶那只能具有一种忧恋的感情,倘若爱情没有笼罩着我,那因我的出现,我一定给予这个可怜的小城市——我的朋友,不要加以嘲笑——以新的生命,新的安慰。
——一个人坚强的志意,一个人的信仰对于别人有何等强大的影响,这是很奇异的;自从我具有这种欢乐这种保证以来,我和大家一样,看见那完全和我对抗的意见,不知不觉地变成我的意见了。唉!你知道当你说,你觉得快乐时,我的心是怎样狂喜!我为你的幸福而祈祷,而争斗,是怎样热烈,我固甘心情愿以我的幸福和生命-决非说谎——去换取你的幸福!我对你的关系是完全纯洁而美满的关系,这是人世间所仅有的。——我不复能继续写下去,我十分不能忍耐,不能满足了。请你将关于旅行及其他一切事项,确切决定写信告诉我。书籍,使女的床以及其他物件,我应当写明送交何地何人。可是一切都要确定,并且要赶快。
我的将来,我的主人,我的财产,祝你夜安!
一八○三年十月二十八日于威马。
注:
格理门·布兰达洛(1778-1849年)为德国浪漫派的诗人,与索妃·密罗结婚三年,后者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