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扑倒在他膝下,抱住他的双膝,说:“啊!如果您还疼爱我的话,就别再冷酷得视我的泪水于不见。请您想想,我是您儿子……唉!您不记得母亲了吗?您是那么温情脉脉地爱着她,您会容忍别人把她从您怀抱中夺走吗?您肯定会誓死保护她的。别人难道就没有您这样的心吗?一个人一旦经历了爱和痛苦后,怎么还能如此不通人情呢?”
“别再跟我提你母亲,”他话中已带怒气,“这样的回忆会让我更加愤怒。如果她还活着,看到你的放荡,她也定会伤心致死的。到此为止。”他接着说:“我顿透了这种谈话,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我现在就回去,我命令你跟我走。”
他下命令的语气严厉又冷酷,我明白已没有挽回的余地。我先行走开了几步,怕他会亲手阻止我。
“别逼我违抗您的命令而让我更加绝望,”我对他说,“我不可能跟您走。您这样残酷的对待我,我也不可能再活下去了;所以我要对您说永别。”我又伤小地说:“您很快就会听到我的死讯,我的死或许会唤起您的父爱。”
我转身正要离开,父亲愤怒地叫道:“这么说,你拒绝跟我走了?滚吧!决冲向你的未回吧!永别了!忘恩负义、顽固不化的不肖子!”
“永别了!”我激奋地对他说:“永别了!铁石心肠、不近人情的父亲!”
我立即离开了卢森堡公园,发狂地向德T…公子家走去,边走边抬起头,举着双手,乞求上苍的垂怜。“啊!上帝!难道您和凡人一样无情吗?我现在只能向您求救了!”
德T…公子尚未回家,我等了他一会儿,他才回来。他的商谈同样没能成功。他脸色沮丧地对我说起了事情的经过。小G…M…虽然没像他父亲那么强烈地排斥我和曼侬,但也不打算在他的父亲面前为我们说情。他辩解说自己也害怕这爱复仇的老头,还说他父亲已经怒气冲天地责备了他与曼侬的往来。看来,我只剩下使用武力这条路了,就是德T…公子跟我讲过的计划,我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此。
“希望当然很渺茫,”我对他说,“但最令我欣慰的是,至少是死在行动中。”
于是,我离开了德T…公子,并请他为我祈祷。而后,我只想着去召集我的朋友,用自己的勇气和决心来点燃他们。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上次我请来劫持G…M…,的禁卫军,而且我也打算在他那儿过夜,因为我整个下午都没。心思考虑在哪儿住的问题。
他就一个人在家,他为我从夏特莱出来感到高兴,并热心地说愿意为我效犬马之劳。我向他说明了需要他帮什么忙。他是个相当有见识的人,马上看出了这件事所有的困难,但他还是仗义地说,会尽量克服。直到深夜,我们还在商谈具体步骤。他提到了上次的三名士兵,称他们是久经考验的勇士。德T…公子已确切地告诉过我,押送曼侬她们的警卫只有六人。五个大胆而果断的人,足够对付这些可怜的家伙了,他们是战斗中为避开危险而临阵脱逃,无法堂堂正正地保护自己的脓包。
我当时并不缺钱,那名禁卫军便劝我,不要吝惜花费,以确保袭击成功。他对我说:“我们需要马匹和手枪,而且每人都得有短筒火枪。明天我负责去准备这些东西;还得给那些士兵配上相同的制服,干这种事时,他们可不敢穿兵团的制服。”
我把刚从德T…公子那儿得到的一百皮斯托尔交给了他。第二天,这笔钱就被花得一个子儿也不剩。那三名士兵也来让我过目,我用慷慨的许诺来鼓舞他们;为了让他们相信,我给了他们每人十个皮斯托尔作为见面礼。
行动的日子到了,我一大早就派了一人去收容所,好亲眼目睹警卫和他们俘虏出发的时间。我的谨慎本是出于过度的担心,却恰巧派上了用场。因为,我收到了关于他们行走路线的错误信息,我一直据此判断这可怜的队伍是在拉罗舍尔上船,所以我本打算在吉奥尔良的路上等他们;要是那样做,可真是白费劲了。从被派去的士兵口中,我得知队伍取道诺曼底,是从勒阿弗尔·德格拉斯出发去美洲。
我们立刻前往圣·奥诺雷门,谨慎起见,我们各自走不同的路,而后在市郊尽头会合。我们的马匹都精力充沛,所以很快就望见了那六名警卫,以及两年前您曾在帕西见过的那两辆可怜的马车。这一幕差点让我失去了力气和知觉。
我喊道:“嗅!命运!残酷的命运啊!就在此地,请您要么让我成功,要么就赐我死亡吧!”
我们商量了攻击的策略。警卫离我们不足四百步远,我们可以穿过大路旁的小田野来缩短距离。那禁卫军主张走那条路突袭他们,我支持他的想法,第一个就策马冲去。
但是,命运还是无情地抛弃了我的愿望。那些警卫,看到五个骑士向他们奔过来,并不怀疑这是要攻击他们的,立刻果断地准备好刺刀和步枪进行抵抗。这却更加鼓舞了那个禁卫军和我的土气,但是,却让我们那三个怯懦的同伴闻风丧胆。他们同时停了下来,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调转马头,狂奔回巴黎去了。
“上帝啊!”那禁卫军和我一样,被这卑鄙的临阵逃脱弄得大惊失色,忙问我:“我们怎么办?我们只有两个人了。”
我又惊又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勒住马恒,不知是否要先追上并惩治那些背弃我的懦夫。我只能看着他们逃走,又转眼,把目光投向警卫,如果我分身有术,我定会同时扑向这两伙让我狂怒的人,生唤了他们的肉。
那禁卫军从我迷茫的眼神中看出了我的犹豫,请我听从他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