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尤其是因为俄罗斯民族是一切民族中最感染真正的基督教义的民族,而那时爆发的革命应当以基督的名义,实现一团一结与博一爱一的律令.但这一爱一的律令决不能完成,如果它不是依据了无抵抗那条律令."无抵抗主义是最重要的原则.徒有互助而不知无抵抗是永远没有结果的."(见《世界之末日》)而无抵抗一向是俄罗斯民族的主要一性一格.
"俄罗斯民族对于当局,老是和欧洲别的国家抱着不同的态度.他从来不和当局争斗;也从来不参与政一柄一,因此他亦不能为政治玷污.他认为参政是应当避免的一桩罪恶.一个古代的传说,相传俄国人祈求瓦兰人来统治他们.大多数的俄国人素来宁愿忍受强一暴的行为而不加报复.他们永远是屈服的......"
自愿的屈服与一奴一颜婢膝的服从是绝然不同的.在一九○○年他致友人书中,他怨人家误会他的无抵抗主义.他说:人家把"勿以怨报怨"和"勿抵抗加在你身上的恶"相混.后者的意思是对于身受的恶处以无关心的态度......"实在是:抵抗罪恶是基督教义的惟一的目的,而不抵抗罪恶是对于罪恶最有力量的斗争."关于这一点,人们很可以把它和甘地的主义相比,......这亦是为了一爱一为了牺牲而抵抗!这亦是心魂的勇武刚毅,和淡漠的无关心是完全相反的.只是甘地更增强了英雄的力量罢了.
"真正的基督徒能够屈服,而且他只能无抵抗地屈服于强一暴,但他不能够服从,即不能承认强一暴的合法."见《世界之末日》.
当托尔斯泰写这几行的时候,他正因为目睹着一个民族的无抵抗主义的最悲壮的榜样而激动着,......这是一九○五年一月二十二日圣彼得堡的流血的示威运动,一群手无寸铁的民众,由教士加蓬领导着,任人槍决,没有一声仇恨的呼喊,没有一个自卫的姿势.
长久以来,俄国的老信徒,为人们称做"皈依者"的,不顾一切压迫,顽强地对于国家坚持着他们的和平抵抗,并不承认政一府威权为合法.托尔斯泰曾描绘了两个"盲从者"的典型:一个在《复一活》的终端,另一个在《又是三个死者》中间.在日俄战争这场祸变以后,这种思想更迅速地传布到乡间的民众中去.拒绝军役的事情一天一天地增多;他们愈是受到残忍的压迫,反抗的心情愈是增强.......此外,各行省,各民族,并不认识托尔斯泰的,也对于国家实行绝对的和平抵抗:一八九八年开始的高加索的杜霍博尔人,一九○五年左右的古里的格鲁吉亚人,托尔斯泰对于这些运动的影响远没有这些运动对于他的影响重大;而他的作品的意义,正和革命一党一的作家(如高尔基)所说的相反,确是俄罗斯旧民族的呼声.在托尔斯泰指摘各省议会的一騷一动以后,高尔基表示大不满意,写道:"这个人变成他的思想的一奴一隶了.长久以来,他已离开了俄罗斯的实生活而不听见民众的呼声了.他所处的地位已超临俄罗斯太远."
他对于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实行他所宣传的主张的那般人,抱着很谦虚很严肃的态度.对于他,不受到官厅的虐一待是一种剧烈的痛苦.他渴望殉道,但政一府很乖,不肯使他满足."在我周围,人们凌虐我的朋友,却不及于我,虽然我是惟一可算作有害的人.显然是因为我还 不值得加以凌虐,我真为此觉得羞耻."(一八九二年五月十六致捷涅罗莫书)"我处在自一由的境地中真是难堪."(一八九四年六月一日致捷涅罗莫书)为何他做了那些事情还 是那么太平无事?只有上帝知道!他侮辱皇帝,他攻击国家,斥为"这可恶的偶像,人们为了它牺牲了生命,自一由和理智".(见《世界之末日》;参看《战争与革命》中他节述的俄国史)这是魔鬼展览会:"疯狂的魔王伊万,酒鬼彼得一世,愚昧的厨役叶卡捷琳娜一世,一婬一乱的伊丽莎白,堕一落的保尔,弑亲的亚历山大一世",(可是他是惟一博得托尔斯泰的幽密的好感的君主,)"残忍而愚昧的尼古拉一世,不聪明的亚历山大二世,恶的亚历山大三世,傻子.犷野而昏昧的尼古拉二世......"对于杜霍博尔人.格鲁吉亚人,与对于逃避军役的人一样,他全没有教训的神气.